林易涛的一番话让大家都无话可说,他们虽然都是西医出身,但本身对中医并没有很极端的排斥态度,考虑到患者治疗风险最小化,和家属的意愿,他们都没再说什么。
他们在说话的时候,事务所的人倒是全都不在客厅,叶颖还有些奇怪的说:“唉?今天人都到哪了?”
刚说完一群人拿着笔记本和材料陆续从楼上下来,叶颖问钨丝:“你们干嘛的啊?”
一般叶颖找钨丝说话,他总是能嘻嘻哈哈的跟她唠半天,今天倒是十分匆忙的说:“去bert房里开会。”
说完一路疾走到他们的工作桌上,一秒也没耽搁,这时医疗队众人才发现他们所有人都面色凝重的样子,从早到晚,那群人都在打电话的打电话,敲电脑的敲电话,稿件传真漫天飞,不时有人跑上楼去宋覃房间汇报情况,整个客厅都有点鸡飞狗跳的感觉。
而宋覃从早上一直待在房间不曾下来过,刘工一整天都开着视频和英国那边连线着,整个客厅充斥着急切的英文交流声。
就连中午喊他们吃饭,都没人丢下手中的工作,医疗队的人也尽量保证安静不去打扰他们。
尹蓝中午下来吃饭时,梁文博低声说了句:“他们今天怎么都这么忙啊?”
尹蓝靠在椅子上面色捉摸不定的低着头,嘴角勾起很深的弧度:“撒的网要收鱼了。”
她丢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就懒散的伸了个懒腰上楼了,没人知道她这句话什么意思,许沐却缓缓皱起眉陷入沉思。
傍晚的时候,暖色的夕阳把群山染成一片火红色,许沐站在院中眺望远方,忽然觉得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却有着如此原始而撼动人心的景色,大地归于黑暗前笼罩在余晖中,像另一个梦幻的世界。
这里没有城市里的纷争,没有写不完的报告,没有揪心的过去和烦恼的未来,时间在这里全部静止。
好像身处在这,会忘了自己从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
她凝望了一会,问李琦:“林医生呢?”
她说:“在门口。”
许沐便缓步走了出去,在洋楼后找到蹲在地上的林易涛,她走到他旁边低头看了看:“那什么?”
林易涛回头笑道:“哦,我看这个长得挺像荆芥的。”
“林医生不仅了解骨科,对中药也有研究?”
林易涛站起身说:“我也就略懂皮毛,主要受我父亲影响,哦,我父亲以前是军总院骨科的老专家,虽然我没往那方面发展,但也能经常听他说些。”
许沐恍然:“怪不得。”
说着两人迎着落日往回走,许沐看着脚下的路忽然说道:“我想向你打听一种情况…”
两人慢慢走到屋前,许沐停下了脚步,林易涛略微思索过后说道:“你说的这种情况是原发性的脊椎损伤,骨折的压迫导致神经和脊髓损伤,原则上,这种程度想恢复是十分困难的,神经这种东西,你也知道,很娇贵。
像你说的这种脊柱脊髓损伤的病人,如果是完全损伤状态,将残留永久性的肢体瘫痪,即使不完全损伤,经过治疗也会产生不同程度的肢体瘫痪。”
许沐的表情渐渐暗沉,其实在她确定之前,从医经验已经让她心中有了答案,但她还是再次确认道:“有没有可能完全恢复?”
林易涛叹了一声:“像这样的患者,后期会陆续出现肺部感染,呼吸衰竭,泌尿系统感染很多的并发症,严重的话会对生命构成威胁,基本上很难再和正常人一样了。”
天际边的云像燃起一把大火,来势凶猛,许沐抬头凝望着远处的天空陷入沉思。
她回头看见躺在院中木椅上的殷本木,对林易涛说:“嗯,我随便问问。”
说完便进了院中,路过殷本木身边时,许沐脚步顿了一下,殷本木不知道从哪拿了顶帽子卡在脸上,似乎睡着了。
许沐走进客厅,事务所的人还在忙,甚至还听见角落里他们急切的争吵声,纸张飞的一地都是,客厅一片狼籍,她默默走到冰箱那,拿出两罐啤酒又走出客厅。
相比屋内的吵杂,一门之隔的院中安逸得像另一个世界。
其他人都陆续进了屋,许沐搬了个板凳坐到殷本木旁边,用冰凉的啤酒罐碰了碰他的膀子。
殷本木猛然惊醒抬起头,帽子掉在了地上,许沐弯腰捡起转头将啤酒塞进他手里:“喝酒。”
殷本木有些莫名其妙的接过啤酒:“你受什么刺激啦?还没吃饭就找我喝酒?”
许沐把双腿伸直看向天际边最后一抹幽光:“我们认识多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