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看他那红透骨的脸,只听他的语气,那真是平淡如水,仿佛一切都很正常。
“不是,咳咳,你等等,”叶凤歌烫着似地将小匙一扔,咳嗽几声后,又清了清嗓子,“你昨夜来找我吃饭,发现我喝醉了?”
“嗯。”
“然后呢?”叶凤歌有一种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发生了什么事……吗?”
傅凛觑她一眼,抬起下巴指了指放在她面前那盘白灼的小白菜心,“你先吃一口,我再告诉你。”
这要求很古怪。
叶凤歌警惕地皱着眉头,却抵不住急欲探知真相的心,胡乱夹了一撮菜心塞到嘴里,恶狠狠边嚼边道,“说!”
傅凛满意地点了点头,姿态端方地舀了一匙粥,平静地送进自己口中。
茸软的白粥暖呼呼顺口而下,滋润了紧张到发干发涩的喉。
“后来,其实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他对上叶凤歌焦急催促的目光,缓缓绽出一个笑,“不过就是你养的小白菜被你吃了,如此而已。”
叶凤歌宛如石化,包在口中的小白菜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他说的,跟她想的,一定不是同个意思……吧?!
作者有话要说: 鼠标指针一直像疯了似地乱跳,可急死我了……
大家周末快乐
第三十三章
“既都吃进去了,若再想着吐出来,那就太不像话了。”
得益于西席裴先生的教导斧正,傅凛说话吐字素来雅言正音。
约莫两三年前,在经过一阵少年郎必经的“灾难期”之后,他的嗓音更是褪去了从前的稚嫩清越,开口自带几分珠玉般的清贵质地。
傅凛说这话时不疾不徐,只是语气似带了淡淡警示,听得叶凤歌耳根红透,忍不住惊疑不定地觑他一眼。
此刻的傅凛看上去平静从容,悠悠然进食的举止甚至当得起一句“雍容闲雅”,端的是一副世家公子该有的矜贵自持。
只不过,那冠玉俊颜上抹了一层薄薄的晨曦霞绯,睛瞳灿亮如蕴秋水,于波光流转间撩人心怀——
是情窦初开的模样没错了。
心惊于他这副与平日大不相同的“异像”,叶凤歌被烫着似的,慌慌张张收回了目光,僵硬讪笑着捏紧手中的筷子,极力回想昨夜醉酒后的种种。
可任她绞尽脑汁,除了幽幽暗暗的几个零碎画面之外,脑中就只剩白茫茫一片。
最糟糕的是,那几个零碎的画面,都是她啄上他的唇。
这个事实让叶凤歌头大如斗,瞬间就觉脖子上顶了千斤重。
因着小时被父母丢出家门“送”给师父的遭遇,她心中始终有一份谨慎拘束,怕再被人看做无用累赘,是以从不会轻易任性放纵。
昨夜是她活到这么大头回放任自己大醉酩酊,却不想竟捅出这么大个篓子。
酒后乱性。
这四个字所引发的心虚与惭愧实在沉重,渐渐压弯了她纤细的脖颈,秀气红脸低得快要埋进面前的粥碗里了。
她瞪着眼前那碗近到几乎纤毫毕现的白粥,耳畔似有一个痛心疾首的声音在叩问她的良知:那是傅凛啊!你看做亲弟弟般的傅凛啊!
叶凤歌,你怎么下得去手……啊不,怎么下得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