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纸也是有讲究的。一般人自然喜欢干干净净的白纸。可珍娘的想头却与别不同。
“纸要染成灰黄色,犹如旧物,裱糊得却不可马虎,必要整齐净洁,不留一丝毛头糊迹。所挂字画自得上品,山水湖光,亦要用旧物。桌椅用油核桃熏色,熏到如乌木般方可。”
珍娘的声音柔软轻媚,秀气温婉,却震住了一屋子的人。
刘中张大嘴巴,几乎不敢相信一个农女会有如此见识。
“一般人都喜欢新的东西,可咱们要做得与别不同,必要从旧上着眼,方显得与别不同,出众独立。再者如里长刚才所说,天渐渐热起来了,走得燥热时,看进旧物沉静肃穆,自然心里先就一凉,头目冷森了。”
珍娘嫣然一笑,一双梨涡冲着刘中闪了一闪:“不知小女这些浅见,可入得里长的眼呢?”
岂止入得!
刘中酒也不要了,菜也不要了,索性从炕桌上转身,直面珍娘,正正经经地问道:“那么屋里陈设又将如何摆置呢?”
福平二口子暗中交换了下眼色,心照不宣之下,都有些忍俊不住。
二爷爷微笑呷一口酒,向嘴里满满塞了一口菜,心满意得地嚼了起来。
珍娘愈发胸有成竹:“引枕靠垫蓝缎镶边,不用一般棉絮,用柳絮杨花填充,其中略杂间玫瑰花片,添些香气,却也不可过多。至于门帘窗帘,也都用深蓝色做底。”
刘中摸着胡须,闭上眼,胸中合计着,略有所思。
福平婶捅了珍娘一把,示意她接下去说。
“从村口到大屋,用芦席搭一道天棚,上铺松针,以多长为上佳。至于屋前屋后,不用一般盆花,换做小盆松柏,也不必精致盆景,一般形状就行。松柏之后,可放些茉莉丁香,这样既有花香,却无俗艳。”
珍娘越说越有信心,因从刘中注意聆听的神色中,看出希望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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