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蝉便不好再问,见他一副转脸就能睡着的疲惫样子,矛盾片刻还是拍了拍他:“把外衣脱了,不然睡不实在。”
谢迟迷糊地嗯了一声,伸手摸索着解衣带,叶蝉赶紧帮他一起解,几乎是刚把外衣脱下来扔到一边,他就已经睡熟了。
这几天他确实很累。虽然陛下是今天才叫他们去议这事,可他已经埋在书房里看了好几天的书,但凡和天灾沾点边的他全找来了,她知道他心里有多想解决当下的困局。
叶蝉躺在他旁边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忽而觉得他好像比印象中又好看了一点。
这个人,心里是有天下万民的。
不过前阵子,他却为了她告了个长假。
叶蝉抿了抿唇,紧紧地保住了他的胳膊。
原本平躺着入睡的谢迟在睡梦中有所察觉,翻了个身,就把她圈在了怀里。这几年他们大多数时候都是这样睡,她被他搂着才舒服,他抱着她才安心。
长夜漫漫,天地间寒风呜咽。都城的高墙外,不知又有多少人在这一夜间永远的睡去,留下一具消瘦的皮囊刻画着蝗灾的可怖。而高墙之中,还是有万家灯火宁静地亮着,人们因为灾民被挡在城外而得到又一夜的安寝。
昼夜交替间,一转眼又过了七八日。
天已经太冷了,连蝗虫都已基本被冻死,“蝗”已不在,但灾还未止。
洛安城外已遍地都是冻僵的尸体,许多灾民不得以间开始以此果腹,可依旧有越来越多的人死去。
朝堂之上,较量也一日盛过一日。
谢迟自七日前接掌了治灾之事,但死扛着不肯打开城门,也不肯开仓放粮。消息传到民间,当即便引来一场读书人的口诛笔伐,继而群情激奋,骂声漫天。
第122章
很快,外面的骂声大到连叶蝉都听说了。
腊月十五,因为年关将近的缘故,谢迟给顾玉山送了年礼,之后便暂时不必再去顾府,在上元节前的这阵子,除却办差以外,都可以在家歇息。
他于是当晚就回了家,进了正院,便一头栽倒在罗汉床上,趴成了个“大”字。
叶蝉边做着女红边看他,谢迟闷了会儿,抬起头时,正好和她目光相触。
她便问他:“饿不饿?我要厨房早点备膳?或者先吃些点心?今天有道藕粉桂花糕不错。”
藕粉桂花糕是拿藕粉和糯米做的,加些许白糖,蒸出来的味道香甜温暖,正适合这个天气吃,又清新不腻口。
但谢迟心不在焉的,也没作答。他翻了个身,怔怔地平躺了会儿,又看看她:“小蝉。”
“嗯?”
他带着几分迟疑问:“外面的事……你听说了吗?”
“治灾的事?”她点点头,“我听说了。”
谢迟于是撑坐起来:“那你怎么不问问我?”
近来每个和他相熟的人,基本都会拐弯抹角地问一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最初时挨个解释,说服了一部分的人,后来实在重复了太多次,也就懒得再解释了。
再说,如浪潮般涌来的口诛笔伐那么多,他本也不可能对每个人都解释一遍。
可他没想到叶蝉会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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