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山一愣:“你干什么去?”
“他不是刚得了新差事?你们准定又要秉烛夜谈。我让厨房先炖个鸡汤,晚上煮个面给你们当宵夜。”
卫秀菀说着,人影便已经不见了。顾玉山自顾自地笑了笑,忽地有点信了命数。
早年,他觉得算命的都是骗人的,有个颇有名气的算命先生说他门下会出一国之君他也不信。后来皇长子没了,他闭门不出逾十年,那些话听来就更成了无稽之谈,现下一瞧……合着在这儿等他呢?
唉,相比之下,薛成命是不好啊。
他们早年是一个官学里出来的同门,又先后教过皇子。可目下,废太子没了,薛成最得意的门生……叫什么来着?张子适?去了甘肃做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薛成现下为避风头,以遣散了所有门生,称病不出。可待得陛下册立储君、新君再继了位,他这前太子太傅能不能逃过一劫可真说不准。
顾玉山兀自摇了摇头,想给薛成写封信,问问他近来好不好,提笔琢磨了半天又作罢了。
写信能说点什么呢?人家落了难,他这儿风生水起,写什么都像在讥嘲。
他只能盼着来日是自家学生继位了,谢迟不是会对人赶尽杀绝的人,若会,他这当老师的也还是可以劝一劝。
换做别人,就实在是说不好了。
明德园里,天色渐黑,叶蝉早早地就觉得困了。于是她让孩子们各自在房里用了宵夜,自己只去看了看最小的元昕,便折回屋准备睡了。
离叶蝉所住的月明苑不远的地方,是元显元晋所住的茂行馆。他们各有自己的房间,不过晚上还是愿意挤在一起睡。
元晋今天拽着父亲的侍卫去外面跑了一圈马,困得不行,躺上床就迷迷糊糊地要睡了。结果旁边的元显一动,他下意识地睁了睁眼,然后就发现哥哥还在望着房顶发呆。
“……哥。”元晋扯了个哈欠,“你怎么又不高兴?昨天你不是刚去姨娘那里一起用过膳?”
元显驳道:“谁说我是因为姨娘不高兴了。”
“肯定是呀。”元晋托腮看着他,“又没有其他人惹你。”
元显撇撇嘴:“元明刚抢了我的枣泥糕,我生他的气了,不行啊?”
“才不是呢,你只跟他生了一下气就随他高兴了,他吃完你还帮他擦了嘴呢!”元晋说罢就撑起了身,拍拍元显的胳膊,“说嘛,到底又怎么了……你告诉我,我明天跟母妃说,让母妃帮你啊。”
“你不许跟母妃说!”元显一下子蹙紧了眉头,“说了多少遍了,我和姨娘的事情,你不许跟母妃说,不然我不理你了!”
元晋一脸不快:“好好好,我不跟母妃说,那你跟我说!你要是非瞒着我,我就只好去告诉母妃,你为了姨娘不高兴了!”
“……”元显拿他没办法,沉默了一会儿,问元晋,“你会不会觉得害怕?”
“?”元晋不懂,“怕什么?”
“就是……”元显觉得心下烦乱,也坐起来,皱着小眉头跟元晋说,“爹娘不是我们的亲爹娘,姨娘也不是我们的亲姨娘。那……姨娘现在不喜欢我了,是不是说明爹娘什么时候不想喜欢我们,也就会不喜欢我们了?那我们怎么办?”
元晋想了想:“我们还有元明和元昕!”
“……”元显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傻,爹娘不是亲爹娘,那弟弟也不是亲弟弟啊!”
“哦……”元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是,爹娘为什么要不喜欢我们?我们又没犯错。”
元显鼓鼓嘴:“我也没犯错呀,姨娘为什么不喜欢我了?”
元晋:“……”他觉得哥哥担心的太多,可又觉得哥哥说的好像是有道理的。但他想来想去,还是摇了头:“我觉得不会,爹娘……哎你又把我带忘了!父王母妃!父王母妃不会不喜欢我们的!”
元显没有应话,他不懂元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自信,就像元晋不懂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担忧。
元晋没经历过他那种被至亲不在意的失落,所以他也解释不通。
元晋看他不说话,沉吟了一下,就说:“那我证明给你看,我去问母妃!”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