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之后她却猛地一怔,神色变化之明显连正低眼吃鱼的谢迟都感觉到了,抬眼看看她,问:“怎么了?”
叶蝉放下筷子,迟疑着问他:“咱怎么……怎么直接吃了?该先给爷爷奶奶尝尝的……”
她一下子觉得十分愧疚,因为爷爷奶奶待他们都不错,但刚才,她在兴奋之下真是没想起这事。而且,谢迟好像也没想起来?
然而谢迟只是从容不迫地又吃了口鱼肉,跟她说:“不用。我觉得……爷爷奶奶年纪都大了,我在外头的事,不论是好是坏,还是少告诉他们为好。不然他们总要多想,多想就会徒增担心。”
他混得好,他们也难免会去想,树大招风,万一出了些岔子会不会更糟糕?如此这般,反倒是无喜无悲的太平日子对二老最好。
谢迟的想法很简单,他可以因为一腔热忱在外面经历波澜壮阔,但他不想让家人的心情跟着他跌宕起伏。
父亲的早逝,或多或少还是对他造成了些影响的。现下他在外面越风生水起,心里就越紧张地希望,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好好的。
他沉默地又品了两口鱼,突然又说:“我们攒一攒钱,给你爹娘在洛安置套宅子怎么样?”
“?”叶蝉含着筷子头懵了懵,“怎么想起这个?”
“一家人在一起比较好嘛,再说一旦有什么事,咱也能照应一些。”
谢迟轻松地说完,其实心里有点替叶蝉泛苦。
她很少在他面前提起娘家人,他一度以为她真的不怎么想家。后来和她聊起过一次,他也依旧以为那是普普通通的思乡之情。
直至她父母前不久来给她行笄礼,他才发觉她可能早已经想家想疯了。要不然,那几天她能心情复杂成那样?
一见到母亲就大哭了一场,之后几天又几乎天天喜笑颜开。
不过她平日里不提倒也未必是故意瞒他,多半是怕自己越提越伤心。她这个人,特别知道怎么逗自己乐,这一点谢迟十分清楚。
可是,何必让她这么苦呢?他希望她真心实意地开心。
可叶蝉好像并没有因此而多开心,她咂了咂嘴,敷衍道:“再说吧……这事不急,我也得跟他们商量商量。”
她的想法是,她不想欠谢迟太多。当然,他待她好,他不在意,可是她自己感觉会不太好。
她总觉得那样怪怪的。俗话不都说,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么?她怕那样的日子过得久了,她会逐渐在他面前抬不起头。
如果要那样,她还是觉得现下这般比较轻松。给父母置宅子这样的事,她更愿意自己攒钱去办,或者至少他们一人出一半。
于是当天晚上,谢迟就发觉叶蝉似乎有了什么心事,这心事必定搞得她心情很复杂。具体表现在,她这天晚上格外不老实,在他怀里拱来拱去的,还抱着他的胳膊使劲蹭。
谢迟被她蹭得躁动不安,终于不得不箍住她:“干什么你?”
“你怎么这么好……”叶蝉在他怀里呢喃道,他低眼看看,她又念叨了一句,“我太喜欢你了!”
谢迟被夸得莫名其妙,不觉笑了两声,叶蝉面色一红,又往他怀里缩了缩。
她夸的是真心实意的!在类似给父母置宅这样的事情上,她虽然有她的顾虑,有她的矛盾,可他的那份心她都懂!
最初听说要嫁入宗室的时候,她想象的生活可完全不是这样。她原本已经做好了独守空房直至耄耋的准备,谁知道日子竟还能甜成这样?
然后,谢迟就感觉一只小手突然伸到了他的腰际,带着某种毅然决然的情绪,一把抽开了他腰侧的中衣系带。
中衣松开间难免一凉,他下意识地一捂:“喂!”恶作剧吗?
却见小蝉往他胸口上一压,小脸绷出了一副郑重其事的味道:“那本书我看完了,我们给元晋生弟弟!”
谢迟好悬没被她吓住。
在他眼里,总觉得她小小一个,容易脸红,容易炸毛。那天听到她直言说要看那本书的时候,他已经够意外了。如今又乍然听到她说出这种话,谢迟忽地觉得……她心底似乎有些他尚不了解的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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