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桌上的菜肴皆已备好。谢无解了斗篷,信手扔在几步外的空椅子上,在桌边坐下。
温疏眉闷着头上前,扫见桌上多备了一副碗筷,椅子也有。
说明她真的是来用膳的,不是来侍膳的。
其实她情愿他让她来侍膳,这样她便清楚了自己的差事。而他忙起来的时候,或许一天也不得空在府里用上一顿,那可真是太好了。
温疏眉抑制住这些心思,也抑制住心底的恐惧,低眉顺眼地落座。
谢无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脸色难看到极致的样子,手中筷子一磕,碰齐,执箸夹菜。
温疏眉死死低着头,同样拿起筷子,手发着凉打着颤,夹面前的白米饭吃。
她觉得自己好似正置身一方树林,他是狼,她是兔子,可她偏要被迫在他面前啃胡萝卜吃。
啃了两口,狼动了动爪子,在胡萝卜上放了一枚宫保虾球。
温疏眉双肩一紧,眼睛下意识地扫过去。他倒没在看她,自顾自地吃着一口炒羊肉。她凝住心神,狠狠沉下一口气,壮起胆子开口唤他:“督主……”
“嗯?”
“浓云馆……浓云馆的老鸨让我把督主放在浓云馆的钱带回来了。一共是……三千二百四十两黄金。”
她的声音糯糯的,低得像在认错。
谢无伸出去正要在夹一口菜的手顿了一下,才又夹了一筷,丢在碗里,蹙眉轻笑:“花出去的钱岂有收回来的道理?崔鸨儿这个老东西,看不起我?”
“不是!”温疏眉矢口否认。
其实她并不需为浓云馆争辩什么,这否认全然是下意识的,是被惧怕逼出来的。
说完,她自己便也愣住,哑了哑,声音再度弱了下去:“她……她没这个意思的。”
谢无“哦”了一声,丢了颗花生在嘴里嚼着:“那你留着吧。”
“这怎么行?”温疏眉直惊得连后脊都绷直起来。
三千二百四十两黄金,实在称得上是笔巨款了。即便她自幼便不缺钱,即便她父亲曾经位至太傅,她也没底气收下这样多的钱。
但在谢无的视线划过来的刹那,她的心就又不争气地虚了。她躲开他的眼睛,肩头紧绷着,心惊肉跳:“那我……我收在库里……”
谢无挪开眼,又吃了口花生:“随你。”
温疏眉暗自松气,不动声色地缓了几息,心情平复了些,再度启唇:“……蘅儿姑娘说府中各司其职,督主想让我做些什么?”
“蘅儿姑娘?”
“就是小五。”
他又“哦”了一声,反问:“你会什么?”
“我……”温疏眉到底没把“浆洗衣裳洒扫庭院”这种蠢话说出来,美眸一转,吐了两个字,“研墨。”
“有人了。”
“奉茶我也……”
“有了。”
“刺绣一类的活计我打小……”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