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荷一挑眉,“行。妈妈抱你出去看。”
江时念有很多爸爸。和圆圆一样,宋竞杨他们都是她爸爸。
只有一张证件照上的爸爸例外。没有看过她、抱过她,更别提说上一句话和丝毫的笑意。
公安证件上的照片,很可能是每名警察后来的遗照。
所以对表情要求不可以嬉笑,就连微笑都罕见。
江倾在家里只有这张端正无比的证件照,被孩子们如数家珍。
当念念说看到自己爸爸时,纪荷只想到这丫头人小又颠三倒四。
很可能看到的是宋竞杨或者是谁。
将人抱着下台阶,纪荷走得仔细,隐隐的一道人影站在不远处,走完全部台阶,她抬眸,看到一夜雨后升起的晨曦自东面照来。
那人沐浴在晨光中仿佛被渡上金色,大雨过后碧空如洗,沿着两侧栅栏栽种的花苞七零八落散在地面。
他站在湿润的甬道上,没有走太近。
纪荷一瞬间眼睛就看不清路,不知道自己到底离他多远,可能十米,又可能一百米。
江倾……
她好像看到江倾……
三年,又仿佛三十年,记不起他以前的样貌,站姿,抱着念念往前又走了三步。
纪荷看清了……
是他……
是他……
一点没变,又好像变了。
她错乱。
整个的错乱。
眼睛发红,似套着两层水雾在眼球与外界之间。
她不自觉摇头,很轻、缓慢的幅度,不敢相信。
念念很乖,几乎动也没动的,看着她的爸爸。
江倾站得远,和她对视,他眼睛也红,奇怪即使站得远,却将他眼底情绪分析得透透彻彻。
他先同她一样,惊讶又悲痛,接着,转成缓慢的一笑。
真的。
纪荷看到他薄唇一开始是紧抿,盯着她对视了会后,两边微微上扬,很浅的弧度,但在他情感风暴般的双眸对比下,这一弧度,像热烈的火来了一盆清凉的水,耳畔炸裂般被焚毁的巨响就这么一瞬间安静。
纪荷看到更多东西。
他仍然英俊无双。
剑眉利索锋利,像两道精心裁剪过的痕迹,不见一丝杂乱。
高挺鼻梁是五官灵魂,使他一看上就那么夺目。
一双唇,传递千言万语。
脸上没有明显伤痕,皮肤麦色,比从前稍微深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