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纯的灵力汇聚在一处,隐隐成了一片海,数不尽的小灵珠堆在“海”边,因着又细又小且数量甚众,像是沙滩上寻常的沙子。
灵珠也是分成色的,且因着藏的灵蕴不同,功效也差别甚大。例如她脖子上那串红色灵珠,便是遮掩气息用的,只是极为少见,若非严歇拿出来,她也不曾见过。
最常见的灵珠便是没有灵蕴在里头的——这儿的细小灵珠,和下界作为最上等货币交易的灵珠,皆是这类。
即便这样,这堆积起的灵珠也不容小觑——这就好比人间的帝王,用金粒子造了一片海滩一般。
况且这还不过是八方亲王中的一位的宫所。
八方亲王都到这种地步,遑论鬼王?
璀错默默琢磨着,怪不得那时鬼王举界而反,能有那般倒逼天宫的阵势,能生生将神族的凋敝拉快了千年。
谢衍传音到她耳中,同她道:“这儿他们叫灵滩。灵滩里的灵力,也便是维持着结界运转的灵力,你看几眼过过瘾便罢了,一直看,会被疑心别有打算的。”
结界是护佑城与城外堕鬼封印地的怨气分隔开的利器,自是出不得半分差错。
他们一路往里进,终于见到了妄邪。
他正在书案前,执笔细细勾勒着什么。红色衣袍衬着他偏苍白的皮肤,倒显得气色要好一些。
他画着画着,时而侧过头去端详画作,衣袂无风而动,不像是只鬼,倒像是天宫里的哪位仙君。
美人执笔作画,本是副美景,奈何璀错第一眼便认出他笔下的,是张人皮。
他慢慢画着,仿佛浑然忘了跟前还有两人。
谢衍和璀错也便一言不发地等着。
不知耗了多久,他方停笔,看向谢衍,“我心头之疾,当作何解?”
第29章我曾经有执念的那个,不……
“解铃还须系铃人的道理,大人这么多年,还未想明白么?”
“系铃之人倘若还在,又何来心疾?”
“这便要问大人,这强留下的,到底是谁的执念?”谢衍面上尤带着笑意,字句间却隐隐携了几分压迫感,他慢慢问道:“是东南王宸桉的,还是你的?”
璀错听着两人打哑谜似的你来我往,只眯着眼打量了谢衍一眼。
她就寻思着,他好好一个妖族少君,跟着她来下界凑什么热闹。果然是无利不起早——单听他这话说的,他来下界必然是有他自己的算盘。
不过她也没多计较,两人各有来意,那便搭个伙,各办各的事儿罢了。
妄邪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周身灵力波动,带着些阴森森的凉意。
“你究竟是何人?”
“替上面办事罢了。”谢衍抬手往上指了指,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大人心里想必已经有了答案,不然今日,又如何能放我等活着进来?”
“灵滩的灵潮已后继无力,隐有枯竭之兆。”说到这,他瞥了璀错一眼,将“常人”两个字咬的极重,“常人兴许瞧不出虚实,大人也要自欺欺人下去?”
璀错默默白了他一眼。
妄邪的灵力陡然一收,画得再好的美人皮也显出疲态,他叹息道:“是他的执念,又何尝不是我的。跟我进去罢。”
趁往里走的这个空里,谢衍给璀错传音解释了一番。
下界不比其余两界,消息一向埋得深,闭塞得很,兼之这事儿说来也算东南王的丑闻,更是得藏着掖着的。
现任的东南王宸桉,乃是夺了其兄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