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了一眼将军府的牌匾,手不自觉紧了紧。她有种预感,他命里这场劫,该是要开始了。
璀错是在回来的路上得的圣旨,加封她为一品诰命夫人。宋修什么都没说,但她心里门儿清——以宋修的身份,以及近些年的战功,原本加封的旨意该来得早些的,即便不是成亲后,召他们回京时也该加封了。
可最后这道加封的旨意,还是宋修亲去了一封折子,替她求的。
他们回京后不比在边疆,规矩便多了,若是没有这个诰命夫人,他怕她在京中会受委屈。
可她身为宋修正妻,当初还是御赐的圣旨令二人成婚,为何却独独对诰命夫人的封号如此吝啬?
璀错往皇宫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大概猜得到,是因为五公主。
下了马车,过了几道迎礼,璀错便见着了护国夫人。
护国夫人着钿钗礼衣,戴着点朱翠观,虽已有些老态,但仍是一身气度,风华无二。
璀错对她行了一礼,恭敬道:“祖母。”
护国夫人亲去虚扶了她一把,一面打量着她,一面笑道:“好孩子。在边疆跟着修儿受苦了。”
璀错拿捏着分寸,笑着摇了摇头,“孙媳不苦。”
护国夫人同宋修说了几句,一行人便往里走,刚进厅内坐下,护国夫人便又叫璀错上前去。
璀错依言上前,她便将自个儿手腕上一只玉镯退下来,拉着璀错的手,珍之重之地放进她掌心。“云归,虽然这是祖母第一回见你,但在祖母心里啊,已然设想过今日无数回了。旁的东西,想来修儿也能给你,也便没什么稀罕的了。唯独这只玉镯,是祖母昔年嫁进宋家时,祖母的婆婆给的见面礼,如今传给你,也算是有着落了。”
璀错谢过祖母后接过来,当即便戴上了手给祖母看。羊脂玉通透温润,一看便养人得很。
护国夫人笑着拍拍她的手,对宋修道:“既进了门,如今便是一家人了,倘若哪日修儿气狠了你,你便找祖母,祖母替你教训他。”
璀错眉眼一弯,“云归记下了。”
在将军府的日子倒比她原先设想的要顺利许多——虽才接触了几日,但不难看出护国夫人爱屋及乌,是真心疼她的。将军府一应事务一直由护国夫人打点,虽然这时护国夫人也在逐渐将一些事情交给她做,但总归都还算容易,不太费心力。
是以她平日也便只去陪陪祖母,同她说说话,而后记一些礼仪规矩,京城中错综复杂的关系之类,偶或被祖母引着,去见几个夫人。
这些事儿加在一起,倒也将她每日的时间占了个彻底。
宋修初回京,几乎日日下早朝都被留在宫中禀事,至宫禁前才能回来。
至于他在宫中那么长时间,有没有遇见五公主,宋修不说,她也没问——毕竟这事儿她先前不是通过正常渠道得知的,若是再过问得这般紧,多少有些不占理。
宋修忙了小半个月,终于将边疆的事务整理好,也便闲下来。
他闲下来第一日,便定了京中最好的酒楼“望春楼”,说要带璀错去尝尝。
璀错从善如流,那一日起得格外的早,宋修刚醒,便被单手支颐卧在他身侧的小姑娘吓了一跳。
小姑娘见他醒了,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方才描他眉目的手,坐直了身子,“我们起罢?”
宋修也跟着坐起来,“今日怎么舍得起这么早了?”
璀错凉凉看了他一眼,宋修便想起来。
也不知为何,她对吃的东西的执念是愈发重了。
重到有一日睡前她在慢慢用着酥酪,他同她道:“这几日是厨房做的菜不合你胃口?怎么总这个时辰还吃东西?”
璀错叹了口气,小声嘀咕道:“这不是怕再不多吃点,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机会了么。”等她功成身退,很长一段时间怕是不敢再来凡间的——得躲着神君走。
以宋修的耳力,自然是听到了的。她这话说得多少不太吉利,他皱了皱眉,“胡说什么。你在将军府一日,不就吃得一日?”
璀错在心里摇了摇头,面上却只找补道:“今日的佳肴就该今日用,等到了明日,还有明日的。”
宋修不自然地咳了两声,似是深觉对不起她这般翘首以待,“其实。。。。。。我定的是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