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俏低着头,望着桌面上那柄武器,缓缓伸手,将这武器拖过来,搁在自己面前,抬头朝宁有信笑笑,说:“有信哥,这很简单。”
到了这当儿,被有信一逼,她终于想明白了,有些事儿,答案其实就是很简单的。
“我与他,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我不会跟他客气,他也不会跟我来虚的。我们俩就是这么一对夫妻。”
“所以,即便有武器,也绝不会横在我们夫妻之间。”
说话之间,阿俏已经将那柄武器托在手里,轻轻地摆弄摆弄,突然拉了枪栓,稳稳地双手托着,指向宁有信。
“有信哥,我完全无意伤你,但只请你高抬贵手,告诉我士安现在在哪里!”
与此同时,宁有信也毫不客气地掏出自己的另一枝枪,指着阿俏——这一柄,却是弹匣满满,一扣扳|机,就立即能致人死命。
“阿俏……”
宁有信此刻脸上再度泛起红潮,点着头说:“我果然……还是不如他明白你!”
他开口,飞快地往下说:“你手中这一柄里头,只有一枚子|弹,第一枚很可能是空弹,所以,你只有六分之一的机会能杀死我!”
“而我这柄……只要一开|枪,就能立即杀了我最喜欢的人……”
他的手指,已经扣在了扳|机上。
可是宁有信说到这里,口中突然喃喃地道:“我原来以为,世上没有哪个人,会爱别人胜过爱自己……”
他突然提高了声音,说:“是,是我输了!”
阿俏一怔。
什么输了?
“我宁有信,言而有信,愿赌服输!”
宁有信突然仰天“哈哈”一声笑,说着调转枪|口,冲着自己的太阳穴,猛地一扣扳|机。
这扳|机扣下的时候,他觉得热血尽数涌上了头,心口那一块却冷似冰,没有半点儿热气。
在这一刻,他清楚地知道,他爱阿俏胜过爱自己。
只是这爱,她却不肯给回应。
在倒下的那一刻宁有信觉得心头痛到极致,相反额角伤处却并没有多少痛感,可是他想:好歹终于解脱了。
一阵眩晕袭来,宁有信见到阿俏惊慌失措地抛到手中那柄左轮,冲过来抱起他的身体。他看见阿俏眼里的泪水。
他突然有一丝后悔。
阿俏也是爱他的,只是这份爱,却是亲人之间的手足之情,永远互敬互信,互相扶持——这一点子爱,其实足够支持他再走下去,再看很多风景,再去寻找一个能相伴一生的人……
只是像他这样,不敢面对人生的懦夫,阿俏给他的亲情,他想,他从此再也回应不了。
阿俏扶着宁有信,沈谦也恰如其时地赶到她身边。
“别怕,是橡皮子|弹!”沈谦笑着安慰妻子。
宁有信身边所有的武器,其实都早就被沈谦手下的人悄无声息地掉过包了。
“那他,那他……”阿俏去检查宁有信额角一个浅浅的伤口,替他擦去血迹。
“他抠扳|机时枪口离自己太近,现在是被震晕过去了。不怕的!”
沈谦望着妻子,柔声安慰。
还有什么,比躲在一旁,听见所爱的人亲口袒露心迹,更加令人心怀舒畅的事呢?
这一回,沈谦只是和宁有信打了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