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碎瓦片躺在地上咳嗽的秦随随抬头,看到对面屋顶上趴跪着的戚映竹。秦随随高声:“阿竹,你不做点什么,让时雨停下来么?”
戚映竹也已被眼前场景吓得凝滞,时雨那无情的样子让人骇然。她不禁问:“我、我能做什么?”
秦随随大声:“我怎么知道,你想想办法啊——把他拦下!再拦不住,要么你被他带走,要么明天我们都得蹲大牢去了!”
戚映竹心急如焚,秦随随和时雨认识那么多年,都不知道如何拦住时雨,她怎会知道?戚映竹慌乱中,见步清源被时雨一掌劈出,下一刻,时雨贴身迎上,匕首擦向步清源……
戚映竹脱口而出:“时雨!”
她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她鼓起勇气向前扑一步,整个身子登时凌空。时雨蓦地回头,看到戚映竹从屋顶向下跌落。他一愣,翻身就跳去接她。戚映竹闭着眼,慌乱无比,完全是拿自己当赌注……她赌一把,自己也不知会迎来什么……
一双手臂稳稳地抱住了她。
戚映竹怔忡地睁开眼,看到了时雨低下来的眼睛。少年低头看她的这一刹那,他身上的血腥被风吹散,望来的眼眸如清湖照星。他依然是醉酒后让人害怕、让人觉得陌生的时雨,眼里也依然是没什么情绪的。
没有平日的扮乖、无辜、委屈、撒娇。
没有平时的可爱、顽皮、逗趣、任性。
他看着她,眼神空落落,万物不过心。可他一双手臂,紧紧地接住了她,将她抱入怀里。
戚映竹呆呆地看着他,步清源和秦随随从后追来,趁着这短暂机会,二人一左一右点住时雨的穴道,终于制住了难缠的时雨。二人帮忙戚映竹从时雨怀中跳下,秦随随擦汗:“多亏阿竹,总算绑住时雨了。”
步清源温和道:“委屈女郎了,女郎受惊了。”
他低头见戚映竹面色惨白,顿了一下,脱下外衫,披在了戚映竹身上。戚映竹抬目,被步清源推着走,她却不禁回头,看向身后那全身不能动弹、只用一双眼笔直地追随着她的时雨。
时雨眼中依然没有情绪,但那里有她。
夜风拂面,面颊冰凉,戚映竹心口却在这时重重一跌。她呆呆地与时雨对视,问步清源:“步大哥,你们要将时雨如何?”
步清源道:“带走吧。绑他一晚上,等他明天醒酒了再放他出来……他这样,吓着女郎了。女郎放心,我和小随会善后的。”
步清源看看这压塌的屋顶,再想想闫腾风的追捕,觉得头痛万分。他必得解决这些琐事,将事情引到旁的京城里的江湖人身上。步清源沉思间,听到戚映竹轻声:“步大哥,小随,你们能将时雨给我么?”
秦随随正在用绳子对时雨五花大绑,闻言,她不由回头,诧异地看戚映竹。
在他们眼中,那总是过分矜持、十足温柔的戚映竹低下头。戚映竹是害羞的、紧张的,是不愿将自己和时雨关系透露得那么明白的。但是,她微偏头,想到方才时雨抱住她的样子……
戚映竹轻声:“请二位帮忙,将时雨送去我寝舍中。我会看着他一晚,不会让他乱跑的。时雨,他、他……他是听我的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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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之日,戚诗瑛估计十足出风头,戚映竹却也过得……惊心动魄,让她难忘。
回到寝舍中,戚映竹不让侍女们进屋,却向她们要了醒酒汤。侍女们以为女郎在宴席上饮了酒,便不疑有他。戚映竹将他人都打发掉,掩着砰砰心跳,端着醒酒汤回内舍。
她没在别的地方找到时雨,翻开自己的床帐,被绑着的靠着墙的少年仰头,黑目一眨不眨地看过来。
分明没有旁人看,戚映竹的脸却更红了——步大哥、步大哥真是的……怎么就将时雨直接绑在了她床上。
烛火摇落,放下帐子,戚映竹跪在自己的床板上,她将醒酒汤端到时雨唇边。时雨一动不动,只看着她,戚映竹低声:“时雨,这是醒酒汤,你喝了就好受一些。”
时雨开口,声音沙哑:“你骗我。”
戚映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她低下头,心里有些难受,道:“时雨,没办法的。你喝醉了酒,还杀你的朋友……只有这样能让你停下来。我不是故意的。”
她抬头看他,见他眼神波澜不惊。
她弄不懂他有没有听明白,戚映竹只好将醒酒汤推得离他唇再近一点。他依然不动,戚映竹呆呆地看着他,目中充满恳求。但是醉酒的时雨更像他真正的性情,他不为所动,也许仍在生她的气。
戚映竹想了半天,低下头,自己抿一口酒。她睫毛颤抖,哆哆嗦嗦,身子前倾,贴上少年的唇。
女郎柔软的触觉贴来,时雨的目光在片刻间出现迷离,他张了口。戚映竹忍着羞涩,红蛇推抵,断断续续地将醒酒汤递过去。而他有了反应,他张口含住,喉结滚动,主动地来喝汤汁。
纱帐中,喝水声十足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