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克也确实没有故意隐瞒的心态:“我是2004年离开国内前往哈尔科夫国立大学预科班留学,因为该留学项目实际上是个草台班子,根本学不到东西,有些国内同学返回国内或者到别的学校国家,部分人留下来也无所事事,我便在当地同学的介绍下加入了军事俱乐部消遣打发时间……”
絮絮叨叨大半个小时,都没什么纰漏。
一直没有说话的高跟鞋,站起身来绕过审讯台,走到巴克面前,把一张放大的照片放在巴克被固定的双手之间扣压板上,用跟前面两位完全不同的标准英语:“不见棺材不掉泪,你能解释这是为什么?”
脸上还带着点满不在乎的巴克凝固在那里。
第0117章弦外之音
一辆损毁苏制T72坦克上,站满了穿着七零八落各种装备的作战人员!
包着头巾,穿着运动鞋,一双抢眼的蓝色塑料薄膜手套,叼着雪茄烟卷,贼眉鼠眼的神情,蹲在坦克发动机舱尾部上方的东方人面孔不是巴克还有谁?
他身上的绿色迷彩服臃肿破烂,一把折叠枪托G36C步枪挂在屁股旁边晃荡,身上特别是袖子和胸口部位带着不少的血迹,而坦克尾部另一侧堆着都属于他的三个行军包。
挨着巴克就是两名头上缠着白色绷带,吊着膀子明显受伤不轻的家伙,靠在已经炸开车体内部的炮塔上,典型的斯拉夫长相,可脏兮兮的绷带都掩盖不住他们脸上的嬉笑。
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伤,但却都跟巴克拥有几乎完全相同的笑意,满不在乎的得意洋洋!
身材高大的挎着PK通用机枪,并不统一的破烂军装上脖子上挂着黄澄澄的子弹带,稍微瘦小点的也提着挂了榴弹发射器的AK74步枪,极少数拿G3步枪和DPM机枪的,好几支RPG22型一次性火箭筒背在其中一个身材极为高大的金发大汉身上,而这家伙正在撅着屁股从巴克嘴里抢雪茄。
几乎没有头盔,包括巴克在内,头上都包缠着绿色头巾,一眼望过去,标准的游兵散勇土匪样,可这群十来个人浑身都散发着彪悍的血腥味!
因为无论破烂坦克崩开的履带,还是破烂的公路跟旁边的草野里都能看见狼烟四起的火堆跟尸体!
这分明就是在一场血战之后,嬉皮笑脸的一帮人自行拍照留念的结果。
巴克如同一尊雕像一样静静地看着这张放大以后依旧清晰的照片,低着头的模样,让这三人都看不到他的眼睛反应。
范局长略微不满地看看抱着手臂站在巴克旁边的高跟鞋:“小向……”做眼色示意她,似乎这样的照片要是跟检察院出示证据那样在审讯桌边举起来,不是更有观察的效果?
高跟鞋脸上带着专注的神情,却就在巴克旁边蹲下来,并不顾及讯问双方的气势,依旧用英语发问:“这些人跟你都是什么关系?这是在什么政治事件背景下的行为?”
巴克对这种标准英语没有任何反应,继续呆呆地看着照片,被控制住的双手并未试图去触碰照片,从高跟鞋的视角看过去,他那黝黑的脸上无喜无悲,甚至没有激动,就是呆滞一片。
范局长旁边那个语调冰冷的中年男子也起身,走到巴克的面前,静默观察了几秒钟,突然用俄语开口:“你究竟负有什么样的政治任务,你是不是已经投入到东欧或者前苏联某国的情报机构?”
带着弹舌音的俄语似乎触动了巴克一根什么弦,慢慢的发声,好像在回忆的带着低沉嗓音俄语,让巴克自己都惊讶的嘶哑语调回应:“就是雇佣军……这是参与格鲁吉亚民族战争期间,我们受雇于自由南奥联盟,实际上替俄罗斯军方打前站和局部侦察。”
范局长明显听不懂俄语,那高跟鞋好像也不精通,皱着眉看冰冷男子,这人翻译两句换成普通话:“交代一下吧,从头说,你究竟参与过哪些政治事件或者军事动乱。”
巴克的目光还是停留在照片,嘴角有点讥讽的笑意,就在那蹲着的高跟鞋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才冒出一句话来:“政治?我有什么资格参与政治事件,雇佣军就是一把枪,给钱给子弹就上战场的枪,俄罗斯、北约、地方武装、民族阵线联盟,谁给钱就帮谁做事……2005年以后到今年年初,所有东欧、中亚地区局部纷争,包括中东局部地区,我都有参与,那就是业务……”
审讯的三人快速对了一下眼,都能看出对方眼里的光彩!
有种抓到大鱼的感觉。
可巴克抬起了头:“这样的照片说明不了什么,网上到处都能找到,这也不过就是一份战乱地区最正常的工作,我也多次赴阿富汗执行人道主义任务,难道凭这个就打算给我一个什么危险定义?”
范局长快速瞟过两名同伴的眼睛,最先回应:“对于目前的国内和谐社会,你就是个危险人物!”
巴克终于慢慢挺直了腰:“我从没对抗政府危害社会的意图,但如果你们非要把我推向犯罪边缘,变成反人类人格也不会介意用专业手段显示自己的威力。”
范局长猛地就拍了一下审讯台:“你有什么资格讲条件!你这是在胁迫政府!”
巴克深吸一口气才眯了一下眼睛说话:“我再说一遍,迄今为止我都是个遵纪守法的归国公民,回到家乡成家立业孝敬父母是我的心愿,如果你们非要剥夺我这种做人的基本权利,逼得我铤而走险,那我也只能说很遗憾。”
语调很慢但很清晰,一字一句传进三人的耳里。
范局长又拍了一下桌面,但他还没说话,那个冰冷的中年男人抱着双臂:“说说看,假如你被以重度危险分子的身份羁押起来,你能怎么做?”
巴克却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会做什么,看你们伤害我的程度,战乱已经给我的心理造成很大伤害,我不愿跟人发生矛盾和纠纷,但在捍卫自身安全和权益的时候,难免会有些跟一般平民不一样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