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并不觉得拿安平侯这些钱不应该,安平侯图她的脸和身体,她图安平侯的钱来还债养孩子,他们是各取所需,公平交易。
江氏暗下筹谋这些,连沈兰茵都没告诉。
但因她动了胎气,这些日子姨娘们和小一辈不用来请安,沈兰茵却除了在晚上偶尔去看看周琼外,白天几乎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她身边。
母女俩守着宜安堂过自己的小日子,外面任何事都没去关注,沈兰茵虽偶尔去陪周琼,但也就只知道周晋和崔玲的婚事已经彻底毁了罢了。
因此这一日周琼跟前的翠缕匆匆跑来找沈兰茵,说周琼被打伤了,却不肯去看大夫治伤,仍在荣安堂跪着,还求沈兰茵前去劝一劝的时候,沈兰茵和江氏都很震惊。
“打伤了?谁打的她?”江氏问道。
堂堂侯府大小姐,谁有这个胆子?
而周琼那样温柔妥帖的好孩子,也不该惹着长辈啊!
翠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道:“是……是侯爷!”
侯爷?
安平侯怎么会打周琼?
江氏虽知道安平侯绝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般良善,却也知道他绝不是那种会对女儿动手的人,别说周琼那样的姑娘不会犯什么大错,便是真犯了,他顶多罚跪罚禁闭,怎么可能会直接上手打?
沈兰茵却想到了周晋。
“是不是和大少爷有关?”她问道。
翠缕一面抹泪,一面重重点头:“是,侯爷要打大少爷,我们小姐拦了下,那样一鞭子,就狠狠抽在了我们小姐的后背上,都……都渗出血了,那么厚的衣裳,得多疼啊!”
听说周琼被打成这样,别说沈兰茵了,就是江氏也撑着要起身过去:“不行,我也得去看看。”
若说一开始江氏希望沈兰茵跟周琼亲近,是带着让沈兰茵日后能借周琼势的目的,那么自从她动了胎气见红,见周琼一个小姑娘明明那么害怕,却又要帮助她又要安慰她,她待周琼的心,也不知不觉就变了。这侯府,她唯一愿意付出真心的,也就周琼了。
翠缕是知道江氏情况的,忙道:“不用不用,夫人,您之前动了胎气,还是好生养着,让三小姐跟奴婢去就行了。”
沈兰茵犹豫一瞬,却是道:“娘,我叫人抬担架来!”
江氏也不敢拿身体开玩笑,想了想便应了。
眼见母女俩这么把周琼放在心上,翠缕忍不住又哭了,只这回却是感动的。她们小姐这些年过得太难太苦了,纵是老夫人偏疼些,可老夫人还有其他孙子孙女呢,又能偏疼多少?却是没想到,她从前一直没当回事的新夫人和新小姐,对她们小姐竟这么上心。
翠缕心中感激,亲自扶了江氏上担架,一路小心护在边上,到了荣安堂,也抢着和沈兰茵一左一右把江氏扶了进去。
进了荣安堂,先是听到周琼的低泣声,跟着就看到院子正中围了一圈人,最外头的是下人,里头的隐隐能看到二房三房诸人,还有大房的周勇周茜也在。
因扶着江氏不敢走快,便听到周琼哀哀哭求道:“祖母,爹,你们就随了晋哥儿的愿吧!”
“琼姐儿!”这是周老夫人的声音。
“他做梦!”这是安平侯在暴跳如雷。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态度却一致。
如周晋的愿,周晋有什么愿?
江氏疑惑,沈兰茵却清楚,周晋是跟家里说决定出家的事了。虽心里已经有了底,但等顺着下人分开的路走到近前,看到跪在周老夫人面前的周晋已经真的剃度,变成了光头后,沈兰茵还是惊了。
他竟……竟先斩后奏,直接剃度了!
江氏也惊了。
虽然一嫁进来就知道周晋的经历和想法,但真的,即便是江氏,也觉得他便是有那个心,也绝不可能真的出家的,毕竟他是安平侯唯一的嫡子,安平侯和周老夫人都不可能允许。
但现在,不可能变成了现实。
周晋便是还没正经出家,但却已经彻底落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