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直到现在,我才终于认识到真正的你,”秦杨的眼眸温亮,就如同一直以来注视着她的感觉一样,让温歌感觉到那种熟悉的熨帖。
“很多时候我都想告诉你真相,但是一直不知道怎么解释,”温歌回忆起当时的情形,“听上去就很荒诞——从婚宴上不过是碰了块石头就成为了另一个时代因为吞安眠药而自杀身亡的温歌……”
“阿歌,我懂的,这不是件容易事,”
秦杨声音轻缓,像是字斟句酌,“我比你提前醒来,这几天足够我清楚是什么情况,但是……”
温歌觉得有些不安,又怕他误会,打断他:“我和雁津予只是交易婚姻而已,我会处理干净……”
“阿歌,我相信你,”秦杨退后了两步,眼神复杂像是深井,认真地看着她,“但是有件事情,我必须得告诉你……”
温歌安静地看着他。
“我现在拥有萧瑜的记忆,”他顿了顿,似乎下面的话变得有些艰难,“萧瑜一周后就要成亲了。”
温歌像是被闷棍向头敲了一记,她猛然想起当初刚钦点为状元的萧瑜就在曲江会上,向温歌请求赐婚他与刑部尚书的大小姐穆菱竹。萧瑜和穆菱竹从小青梅竹马,温歌隐约还记得在那道赐婚圣旨上她写了四个字“天赐良缘”。
在寂静之后,秦杨又道:“在我从这具身体醒来之前,萧瑜因为穆菱竹偷偷托人给他送了个香囊,而一时忘形地摔了一跤磕了头,这才昏迷了几天。”
温歌突然明白秦杨想说什么了,一瞬间仿佛殿门没关紧似的,从外而来的冷风像是吹到了她的心上,吹得她浑身忍不住一哆嗦。
“我必须把这具身体还给萧瑜,”秦杨看着她的眸子像是被雨浸湿过一样,但字字说的恳切,“我不能夺走萧瑜的人生,他也有深爱的人。”
“但是这样你……”就死了啊。
她想起毫无逃生希望的泥石流,但剩下的话被咽了下去,温歌看着秦杨的眼就明白他已经做好了选择,同样,他也知道这选择带来的后果。
这选择无可指摘,温歌不愿看到他背负愧疚。
温歌她突然冷静下来,她点点头,掩饰般地笑了笑,垂眸道:“我正准备告诉你,我打算明天去趟灵隐寺……”温歌朝他解释了之所以穿越的首末,以及雁津予所借助的那对镜子和秘法是通过寺中方丈所得到的。
秦杨沉吟了一会,道:“还记得那串佛珠吗?同样是来自灵隐寺,千年菩提木制成,我们戴的是同一串。而且当时那对镜子刚好位于我们之间,这或许是为什么我会跟着过来的原因。”
两个人很默契地不再谈论刚才的话题,敲定了明天的行程,直到殿外传来太监的声音。
“燕……公子求见。”如今雁津予身份地位之尴尬,让仆从都不知如何称呼。
秦杨的话停了下来,他们两人静静对视了片刻。
终于,秦杨复又开口说话:“明日见。”
他看着温歌的眼神如同让温歌想起冬夜的风,不知道从何而起,往何而去,吹得人刀割般痛。秦杨的手突然伸到半空,不知想干什么,温歌等着,但他最后还是僵硬着把手收了回去。
温歌凝视着他,过了一会,她哑声道了句“好”。
殿门被秦杨推开,他和雁津予擦肩而过。
两人不可避免地对视,秦杨眼神轻轻从他脸上滑开,礼貌冲他点了点头。
雁津予反而带着笑意打量了他两眼,叫住了他,语气带着似真似假的关切:“萧大人婚事将近,为何愁眉不展?”
“不过大病初愈,多谢雁公子关心,”秦杨回身淡淡道。
“那可得注意身体,萧大人有事不如让同僚代传,当心可别将病祟传染给皇上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萧大人大婚当日,雁某和皇上必定亲临。”
“那就谢过燕公子了,”秦杨面色不变,应了声。 ——
雁津予站在温歌桌案旁,温歌不搭理他,他就安静地低头看着温歌批改奏折。
殿内燃起熏香,香气袅袅。
“倒不如你来改?”温歌合上奏折,把朱笔放下。
雁津予的目光带着些微怀念,语气感慨,像是轻叹道:“只是觉得阿歌穿着朝服格外好看,但是很久没看了,就想多看看。”
“看上这身朝服了?”温歌轻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