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时陷入微妙的停顿。
异皮换招了——意识到这一点,谭云山心里瞬间阴影笼罩。
“你是打算顺水推舟吗,”既灵也发现了这一点,停下净妖咒,冷然道,“吸取刚刚假冒冯不羁时的教训,准备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博同情了?”
“我不知道你怀疑我的根据是什么。但如果我们相处这么久,你还没办法对我完全信任,那一定就是我的错。你可以怀疑我,但我绝对不会对你动手。”
“……”
既灵眼里有瞬间动摇,但很快消散,另外三位伙伴就没有这么坚强的意志力了,本就不确定的心愈加摇摆。
谭云山看在眼里,急在心头。这招比直接反击高明多了,有时候示弱并不是真的弱,反而比硬杠更让人难以招架。
“如果你真是谭云山,”既灵重新开口,却带着明显动摇,“敢让我用六尘金笼收一下吗?”
“假自己”怔了下,但那丝迟疑快到让人看不清,底气十足的声音已经出来了:“当然敢。”
谭云山相信它是真敢。虽然它可能并不知道六尘金笼是什么法器,但如果它连仙阵都扛得住,那刚刚那一点点心尖上的伤,或许也不足以让六尘金笼收服它。
这是一场赌。赢了,它可以成为真正的谭云山,顺理成章和伙伴们耗,总能耗到大家扛不住出去;输了,无非逃走,再作打算,横竖不亏。
既灵深吸口气,稳住心神,目光依次看向旁边三个伙伴,郑重而缓慢,仿佛要将所有面容都记到心里。
冯不羁被看得别扭:“又不是生死离别,赶紧开始吧。”
南钰嘴唇抿成直线,眉头紧锁,不言语。
白流双张大眼睛迎接既灵目光,有点茫然,有点不确定,又有点探究,恨不能透过既灵的眼睛就读出她的真心。
既灵的视线在白流双这里也停留得最长,然而最后,她还是收回目光,垂下眼睛,自怀里取出六尘金笼。
法咒起,金笼腾至半空,隐隐散出微光。
下个瞬间,一道巨大光芒射至“谭云山”,将他从头到脚笼罩住!
“谭云山”浑身一僵,但纹丝未动!
既灵并不放弃,而是持续吟念,金光愈来愈烈,“谭云山”却站得愈来愈稳。
伙伴们的表情已从“紧张”、“怀疑”变成“不确定”和“要不要阻止”,信任的天平正在缓缓倾斜。
谭云山急得不自觉咬紧牙关,明明没有身体,却还是能感觉到浑身的紧绷和那种无力的焦灼……咦,哪里来的冷风?
谭云山发誓他用这一缕魂感受到了突如其来的凉意,正困惑,忽见“假自己”背后飞来一根……雪锥?!
没等谭云山看清,锐利雪锥已“扑”地刺入“假自己”后背!这一下可比既灵的匕首刺得深得多,几乎浸没!
谭云山连忙飘到“假自己”身后,雪锥已在没入瞬间融化,伤口成了一个圆洞,鲜血混合着雪水正汩汩冒出。
他还想继续凑近看,却忽然感觉到一股巨大拉力,将他拖往未知的虚无。
白流双的雪锥重伤异皮后,那六尘金笼终于有了动静,金光强硬地将异皮托起,就像一张天罗地网,让被困其中者再无逃脱可能。
异皮终于受不了地大声嚎叫,并现出原形——土黄色的长条状身体,臃肿的头,眼睛小到几乎看不见,浑身潮湿粘腻的涎液,就像一个巨大的长出了四只脚的泥鳅。然它的一只前爪只有一半,伤口已凝固发黑。
饶是见过各种妖魔鬼怪的冯不羁也有点恶心。
南钰比他强点,毕竟已在书中读过此妖外貌,多少有些心理准备,立刻回到仙阵中央打坐,重新吟仙咒,与之前的仙阵咒不同,这一次他只是借由仙阵引出一道“束缚仙光”。
既灵额头已出了一层汗,她能明显感觉到异皮在和六尘金笼对抗,如果不是南钰及时引来仙术,异皮或许真就挣脱出去了。
但南钰的仙术同六尘金笼的光一起,竟只是将异皮的挣扎制住,却仍是奈它不何!
白流双和冯不羁终于看出形势不对,立刻施法的施法,拔剑的拔剑,刚要齐上,忽听头顶一声巨大的“咔啦——”
二人总觉得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但又好像不尽相同,闪念间,一道仙雷如惊龙般划亮崖底,不偏不倚正劈到异皮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