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着门框的手几乎要挖出个洞,才克制住哭腔慢慢回头,问:“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算了,朕不和你计较。”
这便是不治她的罪的意思?裴昭颜松了口气,又听祁淮大言不惭的开口:送朕回养心殿,朕迷路了。”
“可是、可是李公公就在那里啊。”裴昭颜伸手一指李德福站的地方,又回首看祁淮,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迷路。
祁淮怎么可能放过她,他眼眸微眯,淡淡道:“哦?我怎么没看到?”
裴昭颜一跺脚,扭头就要把李公公拉过来,可是外面空空荡荡,除了她和皇上,哪还有什么人在?
呜呜呜,她忘了李公公和皇上是一伙的!
跟在祁淮身后走出畅音阁,裴昭颜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眼见着养心殿就要到了,她裹紧衣裳,涩涩道:“皇上,您要怎么惩罚臣妾?”
祁淮停下脚步,裴昭颜连忙跟着停下,垂首盯着青石板。
“罚你?”祁淮呵笑一声,旧事重提,“罚你做朕的嫔妃?”
裴昭颜想也不想便摇摇头,许是他现在看起来好说话,她鼓起勇气说:“皇上的后宫太吓人,臣妾不想死。”
“你不想死,难道逃出宫便有活路了吗?”祁淮轻声说出最残忍的话,而后傲然道,“裴昭颜,趁朕对你还有些耐心,乖一些。”
一阵风裹挟着凉意,直冲进她的五脏六腑,裴昭颜愣了片刻,艰难的俯身行礼:“臣妾懂了。”
祁淮转身把她扶起来,终于没有了往日逗弄她的懒散神情,又变成了一个阴沉冷漠的帝王模样,他冷声道:“在朕还没有传出旨意前,乖乖在画院待着。”
裴昭颜点点头,咬唇克制自己的哭声。
祁淮原本已走出几步,回头看却发现裴昭颜还站在原地。他微怔,靠近却看见她悬在眼角的泪珠,颤颤巍巍,要落不落。
祁淮蓦地有些后悔方才说的话是不是太重了些,她还小呢,得哄着,不能吓着。
他轻咳一声,僵硬的解释:“朕只是想让你乖一些。”
裴昭颜又点头,喉间微哽,她怕在皇上面前失态,死死的咬住唇瓣没吱声。祁淮却以为她吓得厉害,忍住心里的一丝不自在,又难得柔声道:“别哭了,让人看了还以为朕在欺负你。”
不就是在欺负她吗?裴昭颜眨眨眼,大颗泪珠掉在青石板上,沿着纹路的缝隙汇成一条浅浅的溪流。
真能哭,祁淮嫌弃的看着地上的水,心里却有些想哄哄她,更想抱抱她。
年轻的帝王早已历经许多磨砺,本该心性成熟,可是第一次经历男女之情,却像个毛头小子一般横冲直撞。
两人自然都分辨不出,祁淮以为自己是着了魔,裴昭颜以为皇上不喜欢女人哭。两人各自怀着错误的心思行走在漆黑如墨的皇宫中,一步一步。
裴昭颜全程都低着头跟着祁淮,好半晌才止住眼泪,她吸吸鼻子,环紧了双臂,只想着快些到养心殿,这样她就能回画院了。
可是养心殿怎么还没到,裴昭颜按捺不住,刚要抬起头,前面的祁淮也止住脚步,他沉声道:“到了,回去吧。”
裴昭颜还没看清这是什么地方,便急忙低下头,怕祁淮看见她红着的眼睛又要骂她,连忙说道:“恭送皇上,臣妾这就回画院了。”
祁淮拧眉,嘴角却泻出一丝笑意,他轻咳一声掩饰道:“好好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裴昭颜这才顺着他的话抬起头,“翰林院”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格外瞩目。
不是先送皇上回养心殿的吗?她惊讶的瞪大眼睛,歪头疑惑的问:“皇上,您不惩罚臣妾了?”
祁淮并不答话,心说惩罚不就是让你在后宫里待着吗?他瞥一眼她哭的红肿的眼睛,不由得软了声音:“进去吧。”
裴昭颜点点头,踏入门槛之际又怕祁淮后悔,她忙不迭道:“皇上说话算数!”
祁淮不置可否,他说话当然算数,不出三日,她便会被迎到明华宫。
只是祁淮想的有些过于理所当然,次日他上朝时提起此事,竟遭到了朝臣的激烈反对。
“皇上,裴司艺是一介孤女,正二品的妃位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