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笑间,二人已走到言梳跟前,言梳避开身子去让,不料其中一人脚下踩到裙子,直直朝宋阙的方向扑过去。
宋阙出手扶住了对方,那女子有些意外,抬眸见到宋阙的脸,面纱外露出的半张脸涨得通红,羞得连掉在地上的几张画纸一时都忘了捡起来。
言梳朝那分落的画纸看去,最上面一层的紫藤萝已经飘至角落,露出下面压着的另一幅画。
那是三月梨花开时,青白的花压了满枝的样子。
那支梨花枝上挂着条细长的红绸,上头还写了字,红绸下挂着铜铃。
这位姑娘的画工很好,梨花栩栩如生,仿若透过宣纸喷着清香,画中有风,铜铃歪在花下。
言梳见到那副画,眼睛都忘了眨。
有些凌乱的画面冲入她的脑海,难以言喻的酸涩混着满腔爱意直击心脏,像是要从她的胸前撞出来。
而她的眼前所见是一片断崖,断崖旁有凉亭,还有一棵挂满了红绸的许愿树,那时的红绸下挂着的不是铜铃,而是果子。
果香混着山林间的松木香萦绕于她的周围,言梳仿若看见了另一个自己,乖巧地捧着两条红绸,站定于许愿树前闭上眼,嘴角含笑,念念有词。
清风扬起了她的发带与牙白裙摆,一记熟悉的声音钻进了她的耳里。
“诸天神佛,佑我愿成。”
——我想永远和宋阙在一起。
——我想成仙。
——还有还有,若只能有一个愿望成真,那就不成仙,我更想和宋阙在一起。
那是她的声音。
言梳不禁往后退了半步,却忘了方才她给两名女子让步,已经站至长廊边缘,脚下一退竟然无路可走,空了的台阶叫言梳顿时失重地朝后倒去。
“小梳!”
宋阙及时抱住了她,怀中的人像是没了力气般依在了他的胸膛上,言梳之举,将那两名女子也吓了一跳。
宋阙搂着她的腰,将人带回了长廊内,言梳站稳后心口的跳动迟迟不能平息,像是擂鼓一般咚咚乱撞,恐怕周围几人都能听到。
宋阙察觉出她脸色不好,立刻去探她的脉门。
宋阙担心言梳,自知晓两千余年来,言梳一直都是靠着他人的寿命而活,宋阙就在担心她的身体状况。
灵的寿命远超于凡人,一个灵若修炼得好可以活上千年也不成问题,若潜心修炼还可成仙。
只是言梳将内丹挖去,身体早就坏了,她这么多年的修为道行都无处安放,寿命自然也不会长久。
宋阙感受指尖下突突跳动的脉搏,松了口气,至少现下看来,言梳的身体还没什么问题。
言梳似是才回过神,她忘了推开宋阙,只是见那女子将画捡起,慢慢卷上那一副梨花图,她张了张嘴,不受控地问了对方一句:“那画是什么?”
“梨花。”女子回答。
言梳摇头:“红绸,是什么?”
“那个啊,那是今年三月燕京菩子庙庙会发的许愿红绸,凡是给了香油钱的人都有一条,可带回去将愿望写上藏起来,或挂于梁上,这下头有个铃铛,风一吹就响。”女子说完,言梳的眉头就皱起来了。
“许愿红绸……不是应当挂在树上的吗?”她哑着声音问:“不应该是铃铛,该是果子的。”
“小梳,你想起什么了?”宋阙听她说的话,心口狂跳不止。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