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巷子,宋阙快了几步,抬眸看去茶摊,目光顿时被刺,犹如被人当头一盆冷水浇下,笑容不再。
坐在茶摊旁的言梳单手撑着脸颊,一手抚着引魂鸟洁白的羽毛,目光柔柔地盯着它用嘴啄向盘内的糕点,每一盘都叫它尝了个遍,她自己一块也没碰。
引魂鸟吃饱喝足,跳到言梳的肩上尾羽扫了扫她的手臂,这便飞走。
言梳叫来茶摊的老板收拾茶杯,因被引魂鸟喝过,她多付了些钱。
老板端走茶杯正要转身,言梳叫住他:“等等,这几盘糕点也端走吧。”
“还有许多没吃呢。”老板可惜,见言梳扭过头不再看了,他也就一并收拾了去。
宋阙捏了捏串着糖葫芦的签子,走到言梳跟前,糖葫芦还未递出,她便先一步站起,朝宋阙颔首后转身,牵着白马要离开青花镇了。
她不吃他买的糕点,也不要他给的糖葫芦。
第77章和离我见到他……不高兴,所以,不喜……
如今大宣的国都在燕京,与两千多年前的京都已有改变,燕京偏西北方向,距离山海倒不算很远。
言梳本没打算去燕京的,但是梁妄让引魂鸟送来的那封信叫言梳有了去燕京的想法,她对世间的事物并不怎感兴趣,只是难得碰到一个镜灵愿意卖给她余下寿命,若按商人来说,这是一笔不小的买卖。
索性言梳刚出山海,还无事可做,去燕京骑马不超过十日便可到达,言梳想着先去查看清楚镜灵的底细,他要只是个普通的镜灵,言梳也好收了他的寿命,但若他的存在还有其他原因,亦或者扰乱了人间的某些秩序,那事情就可以交给梁妄来办了。
言梳深知自己不是神仙,不能长生,唯有不断借来旁人的寿命作为己用,才可永远地活下去。
行至燕京已过九日,第十日的早间言梳才下马步入燕京城。
世事变迁,已过两千余年,宋阙望向四周建筑,已看不出一星半点过去的影子,但光是从地形位置来算,如今的燕京,其实就是过去的镜花城。
镜花城当初繁华,满街都是秦楼楚馆,已是举国上下数一数二的富饶城池,后来经过几朝更改,也不知是哪一任的皇帝觉得国都就应当在最为富饶之地,故而便将皇城搬入了镜花城。
时间久了,镜花城中的秦楼楚馆一一被废去,镜花城这个名字听起来也过于华而不实,历经多名,最终于五百多年前定为燕京,而后便一直都是国都。
宋阙回想起,他便是在镜花城与言梳分别的。
言梳没有这些记忆,况且如今的燕京与过去的镜花城已完全不同,就连占地面积也扩大了好几倍,城池墙面重新砌盖,燕京内的亭台楼阁鳞次栉比,一片繁荣盛况。
城中楼宇耸立,街道宽敞,各式各样的摊贩占据街头巷尾,行人也比言梳前些时间路过的诸多城镇要多得多。
人挨人,肩擦肩。
当初镜花城外有一口湖,那口湖有分流衍至城中秦楼楚馆之后,于城内形成了一汪小潭,晚间还有画舫飘在上头。
而今城池扩大,当初镜花城外的水月湖与原先城中分支的小湖几乎融为一体,因两口湖泊经长年累月重新合在一起,犹如母子团聚,故而城中人也重新给这一口湖改了个名字,叫团月湖。
言梳入城的城门并非众人所行的那个,小城门进出的人很少,她牵着白马朝客栈方向走去,远远便能看见湖泊两侧随风飘荡的垂柳,如烟如雾。
眼前所见,一切新鲜,言梳不知于宋阙而言,燕京城已人是物非。
经过两千余年,陪在他身边的还是言梳,只是镜花城不再是过去的镜花城,水月湖也成了团月湖,等到了五六月天,碧空万里时,团月湖的湖面上也不会有扬水的白花。
湖泊圈于城中,已经沾满了人气儿,湖旁的秦楼楚馆也化成了一栋栋酒楼茶馆,几家声名远播的客栈交错立于其中,早已人满为患。
宋阙想要在城中找出任何一点关于过去的影子,可事实上就连湖泊的形状都改了,周遭的地势山貌也有所变化,更别说是最易改变的人家了。
恐怕是因为奉乐公主大婚在即,入京的人越发得多,言梳问了几家客栈都没有空房,唯一一家客栈拿到燕京城内来说已算寒酸的了,他们家也才只剩下后院两个相邻的小屋。小屋也是给人住的,只是靠近厨房,早间吵,晚上闹,要价便宜,好在打扫得还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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