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这如何使得?姑姑不是说不差这点时间吗?”
这话令沈如是回头看了他一眼,目色微沉。
“阿拓,你我或许不差时间,却不代表我们在秦地的家人不需要时间,你忘了我们的姓氏、身份、来历和苦难了吗?”
沈拓一下子沉默了。
外面雷声响彻天空,沈拓却恍若未闻,他脑中反复想起姑姑的话。
沈如是深吸了口气,“阿拓,你好好想想。”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进入了雨幕中。
很快马车吱呀转动起来,大雨点打在车篷上,响声加倍,担忧很快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天已经很晚了。
丹竹替沈如是擦了擦头发,“姑娘睡会吧。”
沈如是揉了揉疲惫的头,让丹竹把皮枕找出来,“我枕着睡会。”
丹竹却愣了一下,转身去寻包袱,一连翻了三个包袱,脸色难看起来。
“姑娘,我好像把姑娘的皮枕忘了,忘在那章家了!”
沈如是闻言沉默了一下,旋即同丹竹摆了手。
“那便不用找了,忘了就忘了吧。不要了。”
“可那皮枕是姑娘小时候,王打回来的狐皮,王妃亲手给姑娘缝的,姑娘夜夜抱着睡觉。。。。。。都怪我,忘了去检查那床铺。。。。。。”
“好了,一个枕头而已,我丢了枕头,父王和母妃不会怪我,若我丢了族人,他们才会责怪。没事的,尽快赶路吧。”
丹竹垂头丧气,沈如是不知怎么想到了章家。
希望章首辅就算不能同她善始善终,也能善待她的枕头吧。
别一气之下把枕头扔进雷雨的泥水里就好。。。。。。
*
章府,章纪堂让人把整个京城给掀了,也没找到沈如是。
他又让人去了开封的天风楼和流放地的沈家。
葛效劝他好歹睡一会,“您明日还要上朝,一有消息奴才会盯着的,您可一定保重身子。兴许明日这一早,夫人就回来了。”
章纪堂知道她不会回来了,除非他找到她,把她带回来,不然她是决意要同他不再见面的。
就像那信里写的一样。
一想到信,心口又有蚂蚁啃食。
他没有回应葛效,径直返回了正房。
心还躺在书案上,拿着信没有再拆开。
他已经读了太多遍,不用看也知道那娟秀的字迹下,她的离去和不再见的决意。
房中还有残存的淡淡香气,他拿起一旁的香盒,按照她平日的剂量放了些熏香到炉中。
香气盘旋而起,章纪堂仿佛看到了香炉遍,轻轻拨弄香料的女子。
又仿佛看到窗下侍弄花草的人影,还有她睡在小榻上纤细的身形。
他目光最后落在了床上,他走过去,仿佛那里还睡着一个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