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辙哄:“昀祺。”
姜昀祺撇过头,义正言辞:“不饿。”
裴辙便没再问,笑了声,暂时让姜昀祺闹一闹。行李搬上去就搬上去。又不是不可以搬下来。
明天出发去看城堡,今天行程不算紧凑。
行李搁楼梯口,姜昀祺进去就趴床上,还没喘口气,刘至电话就打了来。
魏承野的事问清楚了。
林西瑶也在基地,电话里传来她的声音,有点忧心的语气:“魏承野高中没上,中专读了一年不到,就交不起学费了……他大伯没怎么说,他大伯母在一旁念叨,好像是魏承野他爸在外面赌,学费什么都抵出去了,还欠了他们不少钱,还不清,现在人都不知道在哪里。后来魏承野就不去上学了,在网吧帮人代打。对了,网吧是他大伯开的。”
姜昀祺望着矮矮的天花板,想了想说:“他妈妈呢?”
林西瑶:“问了,但是……”这时博宇插道:“他大伯说话含含糊糊,生怕我们赶魏承野回来。一直在说他还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还在上小学,现在魏承野能找到赚钱的活他很开心,不希望他做什么,但也不要再回来了。他大伯母倒是很殷勤,说人还是要回来的,马上就过年了什么的……又问魏承野奖金拿了多少……”
刘至:“我们商量了下,帮他在银行开了个账户,十万块定期以生活费的形式打给他,云神你看怎么样?”
姜昀祺爬到床头推开窗户,清冽空气一下灌进小小的卧室:“好。”
冬日辰光少,薄薄云层后泛起淡淡的杏粉天光。
博宇话里透出一个信息,姜昀祺又问:“假期魏承野在基地?”
薛鸣淮突然说话,这回不啃苹果了,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短促易拉环声音:“我们也奇怪。一放假就没人影了。”
姜昀祺:“问问楚子洛慕彬,他们都是二队的,私下应该有联系。”
这回电话又跑博宇手里:“他俩还真不知道。楚子洛说魏承野下了训练基本不跟他们玩。有时候饭不吃就跑出去,到点训练才回来。”
青训生有严格的作息训练安排,这方面刘至管得很严,每次开会都要和他们拎清楚。姜昀祺印象里,魏承野看上去也确实是个独来独往的性格。
这下只能等假期结束回去再问。
博宇又说起姜昀祺机场遇见格雷的事:“他肯定是看我们拿了冬赛冠军,坐不住了。想当初,信战解散那会,他还专门问我关心云神还打不打。欧赛仲裁那会也帮我们发声——啧,现在说明什么?说明场上无兄弟啊——兄弟们!”
姜昀祺听着电话直乐。
薛鸣淮打断他:“是不是有想法了?早几个小时我就问你了,怎么说?早说我们早商量——别咯咯咯咯笑——等你回来,博宇天天给你说相声。”
博宇声音有点远:“薛鸣淮?”
姜昀祺梗住,握了握拳头,半晌道:“我的想法是,春赛二队打。也正好趁机会积累。我们在九月世赛报名之前,集中注意力复盘欧服、美服去年春赛开始的每一场洲际赛事。还有他们的联赛。”
话音落下,电话那头短暂没人说话。
片刻,刘至说:“其实我也是这个想法。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二队怎么拿春赛。换句话说,这次春赛,我们要不要因为二队放低标准?”
林西瑶几秒就抓住关键:“如果二队拿下春赛冠军,那First领队组联合战队是不是就没问题了?”
薛鸣淮一声笑:“那还用说?徐漾又找你了?他只会挑着捡最好的。永远不会让Sed吃一点亏。”
林西瑶:“现在还放假呢。”说着又问姜昀祺:“那GOG一百万怎么说?”
姜昀祺躺床上望着窗外那一抹抹杏粉往下沉,变成浓郁的橙橘色。
姜昀祺说:“借他们。打欠条。不要利息,因为场下是兄弟。”
电话那头一阵笑,刘至也忍不住:“真够意思。”
暮色渐起,姜昀祺抱着枕头翻了个身。晚风裹挟云雾往天际跑,日光偶尔泄出,极淡的一缕金光,可没半刻钟,橘色也沉淀下来,落入最深的湛蓝靛青。
天黑了。
醒过来的时候,姜昀祺抬头看不到天空,只有床边一盏暖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