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景铭帝求救之时,京城的影卫也传来了消息,证实景铭帝所言是真,顾校已反,已是逼京在即。
与此同时,影卫还带来了宁太妃的书信。
宁太妃临盆在即,可身边无一信任之人,再加上京城大乱,人心惶惶,她担心大庸江山不保,年幼的九公主与腹中孩子遭难,请求苏流萤去京城接她们母子出京……
从接到景铭帝第一道急诏起,苏流萤就食不下咽,夜不安寝,一直呆呆的坐着,全身冰凉彻骨。
朝廷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了她的身上,可是,谁又知道她内心的绝望。
兵符被李修拿走,三十万铁甲军也被他掌管。她并不如外的所料般手握重兵,整个汴州城都岌岌可危,她又拿什么去京城救驾护宁太妃……
可是,父皇临终将汴州边塞交给他,更是将宁太妃也交由她庇护,她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遇难,那可是父皇临终对她的最后嘱托啊……
苏流萤悲怆一笑,眸光透过大殿高大的殿门,绝望的看着外面缓缓落下的余晖,拢在广袖下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连带全身都在发颤——
外有胡狄,内有南滇王的叛军,大庸真的要如那落日般垂落了吗?
纵使苏流萤再镇定,此刻也慌乱到了极致,想到父皇临终所托,想着阿爹苦守数十年的边关就要被践踏,她的心口窒息般的痛着,也涌上绝望的无力感……
到了这一刻,她终是最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她唤来陈太守与四位叔伯,对着他们敛身拜下,一字一句恳切道:“明日我会回京城救驾。在我回来之前,恳请陈太人与四位叔伯替我好好守住汴州,一定要等我回来。”
陈太守与四位叔伯听后,面色皆是一片凝重,最后却也点头应下。
得到消息的南山却是急了,他知道汴州自身难保,苏流萤手中并没有兵力,拿什么回京对抗顾校的三十万大军?
转瞬间,他却是想到了什么,不由急白着脸对苏流萤道:“难道……公主真的要如李修所愿,嫁给他么?”
苏流萤木然的看着窗外的落日,眸光间一片死寂,木讷道:“为了汴州,为了大庸,我还有其他路可以走吗?”
“我已手书给他,若他能带兵帮我平定叛乱,护住大庸江山,我愿意……嫁给他!而顾校的首级,就是我向他要的聘礼……”
“而他……也已应下,答应与我在京城会和,帮我守住大庸江山——叛军平定之日,就是我与他大婚之时……”
原来,从知道是李修拿走她的兵符后,苏流萤已彻底不敢相信他,那怕他说,只要她嫁给他,他就还她兵符她都不敢相信。
所以,那怕走投无路的她不得不答应嫁给他,她也没有去他的北镜,而是去京城与他会和,她要借他的手尽早平定叛军,只有这样,她才能在胡狄得到大庸内乱的消息、挥军南下之前,解决顾校,平定内乱,再去对抗胡狄……
脱下一身长公主的品服,苏流萤换上了骑马装,披上楼樾送她的那件纯白的白狐披风,再在发髻间插上他送给她的腊梅花簪,佩带好腊梅耳环,就着落日余晖,一个人骑马朝着西北大漠去了。
将玉牌交还给楼樾的那一刻,她说,一别两宽,再无留恋!
可真的不再留恋吗?
她还小心翼翼的收着他送给她的披风花簪耳环,还有那把匕首,她一直带在腰间,从不离身……
她还记着他们之间的每一件事,他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她还是会每晚每晚的想起他,从不曾忘记过一刻……
西北的烈风在耳边呼啸而过,苏流萤驾马在辽阔无垠的大漠间驰骋,她狠狠的抽动马鞭,整个人仿佛要被马匹带动着在孤寂又辽阔的天间的飞离。
这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送楼樾出征的那日,她也是这样一身的装束送他远征,他们两人在辽阔的天地间驰骋徜徉,温柔缠绵……
他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说,等我回来就娶你,等我回来,我们再好好赛一场马……
等你回来……只怕再也等不到你回来的那一天了……
楼樾,我要嫁给别人了,我再也等不了你了……
泪水无止尽的涌出眼眶,又被西风吹散了在空中,她的眼前再次蒙上白雾,可她鞭子并未停,心里撕心裂肺的伤痛让她此刻只想逃离,逃离一切烦恼与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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