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成帝头痛为难起来——
丽姝与萧墨认定厢房之事是有人陷害,可却拿不出证据。而做错事闯下大祸的琉璃已被楼皇后按宫规处决,却是死无对证。再加上正如楼皇后所言,根本没有证据证明今日之事是个意外还是有心人的刻意为之,所以,此事连慧成帝都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可是女儿清白被毁,胡狄太子名誉被损,此事,终是要拿出一个说法来。
正在慧成帝一筹莫展之际,宁嫔领着苏流萤上承乾宫求见,说有重要的事上禀。
彼时,夜幕落下,偌大的承乾宫里一片寂静。因着慧成帝的怒火,宫人恨不得走路脚都不沾地,生怕发生一丝声音惹祸上身。
高高的宫阶上,楼樾身姿笔挺的站着。
从听到南山的禀报后,他没有出宫,也来到了承乾宫,却没有进到殿内去,只身一人在守在殿外。
远远的,他看到苏流萤跟在宁嫔的身后朝承乾宫的大殿而来,心口一紧,面容无比的肃穆,却是没说一句话。
苏流萤也看到了他,脸上不由飞起红晕,但转念想到如今大殿里的情形,脚下的步子慢了下来——
她手中拿着的东西,却是要证明楼皇后罪行的证物。而不论怎么说,她都是他的姑母,他真的可以为了她做到大义灭亲吗?
走在前面的宁嫔也紧张起来,不由自主的,她就将楼樾当成了阻拦她们进殿的楼皇后的帮手,所以全身紧张的绷紧,面色也凝重起来。
一行人走到楼樾的跟前,楼樾沉声向宁嫔按着臣子的规矩请安后,却是侧身让开了身子,主动让她们进去。
看着他隐在暗夜里的脸,虽然看不真实,苏流萤却感觉到他内心的纠结悲痛,不由也心痛难过起来。
楼皇后在楼樾的心里一直是最亲和温良的姑母,对他也是异常的疼爱,可如今知道善良的姑母却是那个心狠手辣的真凶,也是今日厢房事故的幕后指使之人,楼樾一时之间如何接受?
承乾宫的大殿里灯火通明。慧成帝高高坐在主位上,一脸怒容的样子。
而在下首,楼皇后跪在当中。萧墨黑着一张俊脸负手站在一旁边,五公主丽姝掩面站在另一边。
见到宁嫔进来,楼皇后心里‘咯噔’一声往下沉。
慧成帝见宁嫔来了,而厢房一事也毫无证据进展,于是借机让楼皇后与萧墨他们暂且先退下,厢房一事容后再查。
宁嫔却凉凉笑道:“陛下无需让皇后娘娘与诸位回避,因为臣妾要禀的,正是与厢房一事有关!”
闻言,楼皇后更是全身一颤,从地上爬起身眸光寒凉的看着一脸志在必得的宁嫔。
宁嫔对楼皇后已是恨之入骨,每每看到她,就会想到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和她一连串的阴谋陷害,恨不得当场撕破楼皇后伪装的虚假面孔,将她做下的恶事一件件的揭露出来,摆到众人面前。
于是,从楼皇后的设局,到琉璃的刻意引导,再到事发后璎珞等人的销毁证据,宁嫔一丝不放过的悉数曝了出来。
“……皇后娘娘素来对后宫教导有方,永坤宫的宫人更是在娘娘的教导下思虑周全,行事规范,一言一行都不敢违了娘娘的意思。”
“琉璃做为娘娘身边的二等宫女,怎么会在眼看萧太子醉酒的情况下,还擅自将他留在宫里?若是担心太子殿下下阶时有损伤,妾身记得,当时云梦台上有侍卫把守,随便唤几个过来送殿下回去即可,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冒此风险将一个喝醉酒的男眷留在后宫女眷扎堆的地方——娘娘难道不知道后宫有未出阁的公主吗?”
“哦,妾身忘记了,嫡公主荣清倒是出嫁不在后宫了,可娘娘即便不为这许多尚未出阁的其他公主着想。也得为后宫这么多姐妹着想。”
“不过,今日之事从一开始本就是皇后娘娘有意为之,就另当别论。只是可怜五公主无故遭了殃!”
宁嫔字字珠玑,一针见血的点出琉璃就是受楼皇后指使的,更是将整个后宫的女眷都拉了出来。
听宁嫔说完,慧成帝面上已结满了冰霜,丽姝气恨不已的瞪着一脸惨白的楼皇后,而萧墨却是站起身忍不住抚掌笑道:“好一出深宫大戏,可惜本太子与皇后无怨无仇,竟成了娘娘手中的棋子,本太子还真是荣幸至极啊!”
萧墨语气里带着深深的讽刺,更有着毫不遮掩的愤怒,对慧成帝冷冷道:“陛下,这就是贵国的待客之道么?!”
大庸与北鲜大战在即,慧成帝深知在这个时候胡狄是万万得罪不起的,所以今日之事,势必要给萧太子一个满意的答复才是。于是沉声道:“如果一切事情如宁嫔所言,朕一定会给萧太子一个说法!”
萧墨慵懒的往椅子上一坐,冷笑道:“好,本太子等着,等着陛下给本太子一个公道。”
转头,慧成帝眸光冰寒的看向楼皇后。
楼皇后全身已冻得僵住,内心绝望又慌乱!
方才,她明明已堵住了丽姝与萧墨的嘴巴,厢房一事在她的一番说词下,已与她没多大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