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令仪脚步一顿,回头瞪着何蕴,怒道:“何茂先,你欺人太甚,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逼我就范,我才不会如你所愿——”感觉再在这里待下去,她就要窒息了,飞跑离开。
夜深人静,头顶明月不知何时躲进了厚厚云层里,周围黑漆漆一片。钟令仪没有回去,而是双手抱膝坐在一片灌木丛下发呆,乍然碰上这些事,只觉心烦意乱,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也不知坐了多久,忽然有人踩着满地落叶枯枝向她走来,不等她发问,便说:“是我。”
“是小白你啊。”钟令仪放松下来,继续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没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里坐着,发生什么事了吗?”景白在她身旁坐下。
钟令仪懒洋洋说:“没什么。”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
景白也不说话,陪着她一起望着夜空发呆。
“小白。”钟令仪忽然打破静默。
“嗯?”
“我嫁给你好不好?”
景白怀疑自己听错了,吃惊地看着她,话都不会说了,心想阿如今天是受什么刺激了,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钟令仪见他许久没反应,心中又羞又恼,突然跳起来,扔下一句“我说着玩的,你可不要当真”,头也不回跑了。
景白久久回不过神来,这种事也可以说着玩吗?
两人不知道,就在他们并肩而坐互探心意时,整个极意观已经乱了套,何蕴被人发现死在了沉香亭。
极意观刑律堂李长老匆匆赶到,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了一遍何蕴尸体,确认死亡,救不过来,沉声说:“神魂俱散,下手之人干脆狠毒。”看着桌上的两个酒杯,问:“何公子晚上和谁在一起?”
早就吓得瑟瑟发抖的侍女颤抖着回答:“是太微宫的钟姑娘——”
李长老听的眉头紧皱,何蕴向太微宫求亲的事,他亦有所耳闻。
另有人补充细节:“公子和钟姑娘似乎闹得很不愉快,两人一直在争吵,钟姑娘还摔了酒壶——”
李长老没有管倒在地上的酒壶,而是端起何蕴那杯未喝完的酒仔细嗅闻,眸光一变,吩咐手下:“把这里封锁起来,任何人不得靠近,去请傅长老过来。”傅长老乃是极意观最有名的炼丹师。
其中一个机灵的手下一听要请傅长老,立即看了眼那酒杯,小声问:“师父,酒里有毒?”
李长老嫌他多嘴,瞪了他一眼。
这里一出事,极意观便将沉香亭一众人等全部看管了起来,杜绝消息外传。可是何蕴突然身死的消息是在太过劲爆,早就不胫而走。随钟理一起来的高中甫是晋原城本地人,在极意观自然也有几个沾亲带故的熟人,正跟两个狐朋狗友喝酒吹牛,忽然听到何蕴死了,想到自家姑娘晚上要赴的正是何蕴的约,心中大呼不妙,立即跑来告诉钟理。
钟理闻言脸色大变,“阿如呢?”
“姑娘还没回来。”
钟理连罩衫都来不及穿上,匆匆出门,“我出去打听一下具体情况,你去找阿如,务必要把她找到!”
高中甫在附近找了一圈都没找到钟令仪,急得头顶都快冒烟了,钟令仪无精打采回来了。高中甫如见救星,一把拽住她,“我的姑娘唉,你可算回来了,我们走吧。”
钟令仪莫名其妙,“去哪儿?”
“当然是回太微宫。”
“不是说好明天回吗,大晚上的,大家不睡觉啦?”
“都火烧眉毛了,你还睡觉!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没时间跟你解释,我们先走就是。”
钟令仪不走,“那我爹呢,扔下他不管啦?你先跟我解释清楚,不然我绝不走!”
高中甫拿出钟理的传讯符,“就是宫主让我连夜带你离开的,再不走你就走不了了!何蕴死了,你知不知道!”
钟令仪惊得半天说不出话,难以置信说:“好端端的,何蕴怎么会死?刚才我还跟他在一起呢——”
“就是因为你刚才跟他在一起,极意观的人恐怕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何家还不知道要怎么生吞活剥了你呢,他们是苦主,我们可不敢硬碰硬,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钟令仪呆怔当场,稀里糊涂跟在高中甫身后连夜离开了极意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