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摘遵命,萧国公不知想什么,脸色有异,只是眼下人人自危,谁也没有心情察言观色。
梁帝手指户部尚书:“还是由你主持,三日内无论弄没弄清军粮去向,都来领罪!”
“臣遵旨!”
散朝之后,朝臣离退,李勖与萧国公落在众人身后,结伴而出。
“老臣谢过太子。”
“国公客气了,何言谢字?”
“谢太子为老臣说话。”
李勖不加掩饰,平静道:“大势所趋而已。”
“自然,陛下的一切决定,都是利国利民,利国利民的,当然大势所趋。”
李勖足下一顿,待萧国公走出数步,惊觉回首,才开口:“说起来,倒是还有个疑问,萧国公口口声声‘弄清军粮去向’,又怎知,军粮是丢了,而不是压根就没纳上来呢?”
四目相对,一个苍老震惊,一个年轻淡然,半晌李勖忽地一叹,竟有几分平易近人的笑意:“国公无需紧张,你自然是不知道的。”
第22章账簿
南梁设有九道三十六州,各州下辖四至五县,道际长官称都督,州际为刺史,而后县令、城主以此类推。
冀州于晋代时,本属直隶,大梁元年重新划定天下版图时,却被归入了山东道。
朝廷来人,顶着天子震怒,地方纵有千百个胆子也不敢怠慢,冀州刺史于是带着满阁官员,在官道必经之路上亲迎丞相与尚书大驾。
这冀州刺史名叫王炎太,五十岁上下,憨态可掬。据说当年从县令升上来只用了五六年功夫,但在刺史的位置坐了已有十五载,却再不见升迁。
沈摘与户部尚书赵思贤的车驾一前一后出现。沈摘掀开车帘,见王炎太外貌神态倒并不似传言中郁郁不得志,道:
“我们这才入了冀州地界,王大人就带手下迎接,果真手眼通天。”
王炎太只是笑:“春风楼的酒席已经备好,就等各位大人移驾。”
沈摘不为所动:“酒菜就不必了,王大人还是先把正经事办好。”
王炎太仍旧笑呵呵的:“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如此我们直接去衙门,咱的人早已恭候多时。”
到了衙门,王炎太先叫属下将京师一起来的随从安置进客栈,而后与沈摘、赵思贤等一干要员入了衙门的议事厅。
合起房门,婢子斟酒,原是把春风楼的酒席搬到了这里。
是花心思做了多手准备的。
沈摘只对赵思贤道:“你审你的,我且听着。”
而后择了周围的太师椅坐下,也不上桌,虽再无旁话了,但这里沈摘官阶最高,又素有软硬不吃的名头,这里无人敢再动酒菜。
王炎太长袖善舞,这下便懂了,细声叫婢子撤下菜肴,圆桌换矮几,未几,堆成小山的账簿搬来,手一伸,道:
“都在这里了,请二位过目。”
冀州下有青溪、河源、徽、乾四县,各县独立造册,记有每年往朝廷的纳粮细则,细到一户一丁。各册汇成账簿,于冀州衙门留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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