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澜提起姑母绝不会是无心的,她定然早就打听清楚了她的来历,今日这一番话是有意为之。
想起姑母,燕媚心中一阵酸楚,她脸上的笑容淡了淡,“燕贵妃正是妹妹的姑母,姑母在妹妹心中,永远是最美的女子。”曾经她的姑母宠冠六宫,可最终也摆脱不了一个殉葬的下场。
玉澜见到燕媚脸上露出淡淡的怅然之色,知道戳中了燕媚的痛处,心里十分得意,她知道昨日燕媚为何要跑去慕祈的乘风院,不就是慕祈去她那儿坐了半个时辰么,她承认自己勾人的手段不及燕媚,可她并非没有法子对付她。
玉澜假惺惺的说道:“是姐姐失言了,燕贵妃冠绝后宫,只可惜大行皇帝驾崩之后,贵妃就……”
见燕媚的脸色彻底冷下来,她的话才停住,其实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她的目的也达到了,玉澜心中冷笑,像君娇那般鲁莽行事最终只会害了自己,如这般钝刀子割肉才是真的疼。
玉澜的话的确刺痛了她,燕媚心中难受了一阵,可想到对方的意图,不就是想要她心里不舒服么,她偏就不让她得意,她稳了稳情绪,抬手在额角轻轻揉了揉,露出一副困倦之色来,她红唇轻勾,杏眸流转着媚色:“昨夜妹妹伺候王爷整整一夜,如今身子有些乏了,想要歇息,就不与姐姐多聊了。”
“棠溪,送客。”
见燕媚炫耀,玉澜的脸色黯了黯,心里头蹿上来一股火气,可她又发作不得,这个贱人伺候了王爷又怎么样,王爷瞧得上的只不过是她的身子。
比燕贵妃还美又如何,高贵如燕贵妃最终也逃离不了殉葬的命运,燕媚不过是个妾,却如此高调不知收敛,将来的下场未必会比燕贵妃好。
目光不经意的落在燕媚的袖口处,她的袖口宽大,里头藏着的东西也被玉澜看个正着,玉澜眸子微眯了眯,“堤坝修建账目”,燕媚怎么会有这个?
从棠梨院出来,玉澜便一直在琢磨,燕媚袖中那个账册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有何用途,为此她专门派人出去打听了一下,最近朝中发生了什么事,这才得知,工部侍郎丁与义因为涉嫌贪污堤坝修建公款被弹劾了,有人将罪证送到了慕祈这儿,自然就是那个账目。
玉澜将这一切都查清楚之后,心中雀跃起来,她正愁抓不着燕媚的把柄,如今她居然主动送上门来,如果慕祈知道燕媚偷了丁与义的犯罪证据,以摄政王的铁腕手段,绝不会姑息纵容。
玉澜如此这般计划好之后,便去找慕祈了。
秦风说慕祈要午后方回乘风院,玉澜便在乘风院的门口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当看到冷峻挺拔的男人出现在回廊上时,玉澜的心猛地一跳,等男人走近了,她垂着头福了福身子。
“王爷万安。”
慕祈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很淡:“你来做什么?”
玉澜听到这个冷淡的声音,舌尖泛起一阵酸涩,昨日燕媚来找他,他定然不是这个态度。
她很快便将这种不适的情绪压了下去,仍是轻言细语道:“妾今日去棠梨院看望燕妹妹,却发现有件事情极为蹊跷,不知当讲不当讲?”
慕祈眸光微垂,眼底划过一抹深意:“进去说。”
燕媚用了午食,正准备小憩一会儿,秦嬷嬷进了屋,上前福了福身子就说是王爷要请她过去。
燕媚只好将脱下来的薄纱衣又穿回身上,遮住雪白削肩,起身随着秦嬷嬷一起过去。
自她来府上后,慕祈还是头一次叫唤她,她想着这大白天慕祈唤她过去,定然不是为了那档子事,莫非是他发现自己进了书房?
燕媚提着心问秦嬷嬷慕祈为何唤她,秦嬷嬷只说不知,她一路胡思乱想走到了乘风院。
进去后,燕媚看到玉澜也在,玉澜侍立在慕祈的身后,娇娇柔柔的似一朵白兰,而慕祈坐在靠背椅上,俊美容颜如雕如琢,只是看她的眼神有些冷。
燕媚没想明白两人这是唱的哪一出,上前行了个礼:“王爷万安。”
慕祈没叫她起身,只是沉声问了句:“燕媚,你今日做了什么事,你可还记得?”
他的目光落在小女人的脸上,见她眼底有两弯淤青,神色虽有憔悴,眸光却静静如秋水,十分淡定。
慕祈不会无缘无故的问她这句话,她的猜测十有八九是对的,或许慕祈已经知道自己偷偷进了书房之事,王府有规定,任何人都不得擅自闯入慕祈的书房,若是她承认了,慕祈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燕媚掩在袖中的手握紧,脸色却很镇定:“妾今日从王爷的乘风院离开之后,便回了棠梨院,临了字帖,后来玉澜姐姐来了,妾同姐姐说了会话,到了正午用了午食准备小憩,王爷便派秦嬷嬷过来唤妾。”
慕祈见燕媚撒谎的时候脸色不改,他暗自冷笑,若不是早就知道她进入过自己的书房,他险些都要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玉澜虽然没有亲眼看到燕媚进入慕祈的书房,但她肯定燕媚一定是进去过的,否则又怎么有那个账册,她认为燕媚回房后,一定不是在临帖,而是在看账本。
她笑了笑,在一旁柔声问:“不知妹妹临的是何人的字帖?”
就像慕祈不会无缘无故叫她来乘风院一样,玉澜也不会无缘无故问她这些问题,难道两个人都在怀疑她?
那玉澜又是怎么知道的,莫非她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