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架上大多数是兵书,除此之外,便是地理志,史书,兵器,农耕,儒学典籍等等,每一排都是一个类别,并没有混淆在一起。
然而第三排的史书中却夹杂着一本北齐地理志,燕媚觉得奇怪,伸手将北齐地理志拿出来,书抽出来之后,一个小册子忽然从封页中掉落出来,燕媚弯身从地上将册子捡起来,上头写着堤坝修建账簿几个字,她翻开一看,里面记着大大小小的账目明细,她想,这应该就是淮王想要的账簿了。
燕媚面不改色的从书房出来,见乘风院中依旧静悄悄的,想来刚才自己进入慕祈的书房应该无人瞧见,她刚走了几步,迎面就遇上慕祈身边的秦风。
燕媚大惊,他怎么会在这里,也不知刚才她从书房出来有没有被他看到?
燕媚心中忐忑起来。
秦风却仿佛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他道:“燕夫人可是在找王爷?”
燕媚听他这样问,倒是松了口气,她微笑着说:“妾起床时便不见王爷,也不知王爷去了何处,便在院子里找了找。”
“王爷昨夜宿在书房,今儿一早就去了宫中。”
果然,他昨夜便不曾睡在她身侧,燕媚的心底浮出一点点涩意,不过很快她便释然了,她到底不过是个妾,对慕祈来说只是个解闷的玩意而已,凭什么奢望能得到他的真心。
从院子里出来,燕媚总算松了口气,一路松快的回到了棠梨院。
回到院子里才知道,乘风院有守夜的丫鬟,不需要棠溪和初蓉,秦嬷嬷昨夜便将她给打发回来了。
等棠溪下去了,屋内只剩下燕媚和初蓉之时,初蓉凑到她跟前,压低嗓门,“夫人昨夜宿在乘风院,可打听到什么?”
实际上,初蓉是想问,燕媚可拿到淮王所要的账簿。
初蓉对淮王忠心耿耿,淮王交待的事情她也格外上心,燕媚对淮王尚有贰心,自然也防着初蓉,因此并不同她说真话,“摄政王的书房戒备森严,要进去不容易,还得找机会。”
她这样说,初蓉也不知事情的真假,只是敲打她道:“七娘每日殷殷期盼与夫人见面,夫人可莫要辜负她。”
燕媚不喜欢被人威胁,尤其是一个奴,她脸色冷了几分:“本夫人心里有数,不需要你来提醒。”
“本夫人有些乏了,你先先去吧。”
好在初蓉还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惹怒燕媚:“夫人好生歇着,奴告退。”
等初蓉离开,燕媚抬手轻揉额角,放落手时,袖口里滑落一截帕子,纤纤素手揪住帕子一角抽出来,上头密密麻麻的写了许多账目,是刚才她从慕祈书房那本账目上抄下来的。
她展开帕子瞧了许久,这一笔笔都是那些官员贪污公款的证据,百姓流离失所,官员却只顾中饱私囊,全然不将百姓的死活放在眼里,她虽是女子,但也常听阿爹说“为人臣者,以富乐民为功,以贫苦民为罪”,若她真为了一己之私将这份账目交给淮王,她心中难安,将来阿爹若知道必然会生她的气,可她也不能不见七娘。
她眸光微动,心中已有了主意。
她起身去书案,翻出一个新的账本,脑海里回忆着账本上的字迹,她模仿着那种字迹将绢帕上的账目都誊抄下来。
她自幼喜欢临摹旁人的笔迹,久而久之,模仿的越来越像,到如今已经是真假难辨,鲜少有人能分辨出真假,也鲜少有人知她擅临摹旁人的字迹,她只需要将那账目写的真真假假交给淮王,淮王未必能辨认出来,到时候她就将这个交给他,如果被淮王发现了,她就将事情推到慕祈身上,说慕祈早有防备,故意放了假的在书房里,反正两边她都不得罪。
才抄了几个字,棠溪进来,燕媚将账册匆匆塞入袖中,棠溪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福了福身子:“夫人,玉澜夫人来了。”
玉澜?
她来此做什么?
燕媚并不想见她,但来者是客,总不能赶她回去,“请她进来。”
棠溪应声出去,回来的时候,将玉澜带进来了。
燕媚从书案后出来,行礼毕,燕媚请玉澜坐下,让棠溪端来果子点心,淡淡笑着同玉澜说话,“姐姐今日怎么来了?”
玉澜的目光落在燕媚身上,只见她双颊泛桃花,眉眼妩媚妖娆,更添几分旖旎风情,身上无一处不透着被男人滋润过的痕迹,就连脖子上的红痕,也似雪地上的红梅一般艳丽。
她今日一大早便听到丫鬟说,燕媚昨夜里宿在乘风院,而她连乘风院是什么样都没见全,这其中的差别可谓是天差地别,玉澜心酸不已,然而她又不能刻意露出痕迹,有君娇这个前车之鉴,她就算要对付燕媚,也得万分小心。
玉澜笑了笑说道:“左右在院子里也闲着无事,过来找妹妹说说话,姐姐没有打扰妹妹吧?”
燕媚浅浅一笑,格外的动人心魄,她曼声道:“自然没有,姐姐来了,妹妹心中自然是欢喜的。”她心中不喜玉澜,表面上却也不露任何痕迹。
玉澜又将燕媚打量了一眼,微微笑道:“妹妹的容貌生的可真好,姐姐往年在宫中时,见到燕贵妃也惊为天人,可如今我觉得便是燕贵妃的容貌也不及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