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没有猜错,她还是了解他的,她最害怕却也最期待的时候终于要来了。
上辈子他请老师教她识字,那个时候她学了一个成语叫作“饮鸩止渴”,那时她还不理解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可仔细想来,她就是那个饮鸩止渴的人,上辈子是,这辈子还是。
徐婉这一回有所准备,孟钦和去她房间的时候,她坐在小圆桌旁,桌子上还摆着一盘已经摆好了的象棋。听到孟钦和进来,徐婉抬起头朝着他璀然一笑,“二少,还下棋吗?”
他哪里听不出她埋怨的语气,不回应,只问:“中饭吃了吗?听说你胃口不太好。”
徐婉依旧脸上挂着笑,回答道:“我不是胃口不哈,只是我一直在等你。”
他的脸上也浮起一丝笑,却透着几分无奈,道:“那天晚上有急事,该让他们早些跟你说的。”他说着走过来,在徐婉的对面坐下,他的目光没有一刻从她脸上移开过,有几分柔情,又像是在找着什么。
徐婉这一次没有再低过头去,而是直直地看向他,明知故问:“二少,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听她说完,他即刻移过眼去,不再看她,问道:“记得上次你说你想爱兰了?随州那边还……”
“我不想你送我去随州。”徐婉知道他想说什么,一口回绝。
孟钦和稍稍愣了一下。
看着他被拆穿时意外的表情,徐婉觉得好笑,接着一针见血道:“我听说杨小姐回来了。”她用了一种极为轻松的口气,说的却是最尖锐的话,“二少,你看着两张相像的脸难道不会觉得膈应吗?”
她话音刚落,孟钦和的脸即刻冷了下来,身子朝她靠近了些,是压迫的意味,“就算她回来了也跟你无关,你照样可以住在这里,我答应你的都会给你。”他将挑开话题,又问她:“你上次说有事要跟我说是什么?”
他答应过带她会司令府,给她名分,即使杨小姐回来了,对他来说也不难办,哪个军官不是三妻四妾?
徐婉其实也做过这种打算,可真正到了这一步,才发觉她一点儿都忍受不了。她差一点就又一次将自己的信任交付给他,徐婉觉得讽刺,咬紧了牙不想开口。
孟钦和并没有勉强她,却也看得出很不高兴了,直接站了起来,“不想说就算了。我还有事,这段时间佩芳会照顾你。你就住在这里,哪里都不用去。”
徐婉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二少,我既不想去随州,也不愿意住在你这里。”
他似乎对她刚才那句话并不在乎,转过身来看着她,淡淡问道:“那你想去哪里?你把这官邸当什么地方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说着,抬起手轻轻擎在她的下巴上,又往前进了一步,像是刻意要和她亲昵,又像是在宣示他的主权。
徐婉别过脸,试图将他的手拿开,可屡试未果。徐婉这恼了起来,直接道:“二少,您难道一直都没看出来吗?”说着,她低头抚了抚自己的小腹。
她一说完,他的脸色果真变得怪异起来,将手放下来,低头仔细打量她的小腹。她今天这身浅紫色的袍子下,确实可以看出些身形了。
“所以你当时那样求着我救胡润生?”他似笑非笑。
“跟胡润生没有关系?”徐婉一口回绝。
“那跟谁有关系?”他仍绷着脸,怒气却收敛了些,目光从她的小腹回到了她脸上,看得出很想要一个答案。
徐婉知道他在想什么,肆无忌惮笑了起来,仰起脸道:“我只知道这个孩子还没有三个月,他父亲是谁我也不清楚。不过您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我离开坤州官邸的时候一分钱都没有要您的,出了门就后悔了。您想想,像我这样的人,除了回去卖笑,还能靠什么养活自己?”这些话是他上辈子跟她说的,这一次他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孟钦和的脸色突然变得极其难看,额上的青筋隐隐浮现着,徐婉很久都没有看他这么生气过了。
可这一次徐婉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偏偏不怕惹怒他,扬了下眉轻声道,“二少,您是想做这个孩子的父亲?”她的语气虽轻,却是羞辱与挑衅。
徐婉话音未落,孟钦和怒不可遏,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孟钦和渐渐用力,徐婉喘不过气来,她的脖颈原本洁白纤柔,不过一会儿就被掐得通红。
可徐婉完全没有求饶,她的眼角明明已经有泪水,却只是咬唇看着他。
原本是一天正午,外头的天色却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天气无比地闷热,闷得人喘不过气来,一场暴雨蓄势待发。
孟钦和憎恶地盯着她,额上的青筋跳动。徐婉稍有些后怕,他上辈子还没有这样对待过她,她没有想过他会这么生气。
可不知怎的,她就是开不了口去求他,她眼角边的那颗眼泪就要涌出来了,徐婉拼命仰着头,不想在他面前掉眼泪,可那泪珠子还是不争气地从她眼角划落了。
也是那一瞬,孟钦和猛地将手松开,顺势往后推了一下,徐婉没想到他会突然松手,一点准备都没有,直接往后退了好几步,撞倒在了门口的衣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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