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栀不明白,她仰脸,问顾维安:“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顾维安凝视着那家店,两秒后,低头对白栀说:“你以为祝贸让的公司就是清清白白的?那你知不知道,栀子花开的创始初期,技术骨干除祝贸让外,还有一个男孩,叫做贾春竹。”
白栀不理解他什么意思,摇头:“我不清楚。”
“贾春竹和祝贸让是同班同学,一同上课,一同讨论梦想,一同创建公司,共患难,同甘苦,莫逆之交也不过如此,”顾维安说,“后来公司做大,祝贸让察觉到贾春竹对自己造成威胁,便联合其他两位合伙人齐心协力赶了贾春竹出去,以极低的价格强制性买走贾春竹的股份。贾春竹辛辛苦苦创建的公司,最终什么都没有得到,在离开公司一月后就确诊了双向情感障碍症,因含暴力倾向,如今被强制性送往精神病院。”
白栀呼吸一滞。
她只觉空气有些稀薄,稀薄到她无法呼吸。
像是有人抽走了氧气,什么都没给她留下。
“这个店老板娘,就是贾春竹的母亲,”顾维安看着正艰难织围巾的老板娘,轻叹,“丈夫早亡,一个人辛苦地将孩子拉扯大。这片区域不能拆迁,她们孤儿寡母只能挤在这破旧的房屋中,艰难地相依为命。幸运的是,贾春竹这孩子十分懂事,没有辜负母亲期望,成功考上T大,年纪轻轻就和人一同创建公司,技术入股,前景大好。”
白栀觉着心口闷闷的:“……顾维安,你别说了。”
如鲁迅先生所说的一样,最残忍的事情就是把美好的事物撕裂给人看。只是想象这位母亲当初的期许,就足以让白栀难受。
“为什么不说?”顾维安握紧她的手,手指安抚地在她手背上抚摸,“这位母亲以自己学习优异的儿子为骄傲,却不曾想儿子因祝贸让的私心和公司之争而住进精神病院。在这样的晚上,即使眼睛已经坏了,即使冬天已经过去,她还在为儿子织围巾,期许下次去探病时能为儿子增添一份温暖。”
顾维安以如此平静的声线描述着这样悲伤的故事。
白栀的眼泪啪嗒一声落了下来。
她最怕也是最听不得的,就是这样的事情。尤其是,现在她还看到了故事中的主角,活生生的、希望破灭后的母亲。
不知为何,她现在竟然觉着祝贸让也没那么可怜了。
甚至因为贾夏竹的悲惨遭遇,让白栀感觉祝贸让有点过于狠心。
顾维安伸手,擦拭着她眼下的泪,沉声问:“现在呢,你还觉着祝贸让无辜么?弱肉强食,我已经给足了祝贸让足够的利益,难道你认为我比他还残忍?”
白栀摇头。
刚刚顾维安所说的这些,着实颠覆了她对祝贸让的认知和心情。
的确,顾维安说的很对,商场上弱肉强食,别说这样吞并了,即使是手足相残也有可能……
白栀吸了口气,刚想说话,忽然听见旁边一人狐疑问:“你们两个站在我家店门口看半天了,到底想干啥?”
白栀没说话,她往后退了退。
她还沉浸在顾维安所说的那些事情中。
男人抱着一条狗,看着白栀掉泪的模样,猜测多半是小两口吵架,也不再说话。
白栀泪眼朦胧地看着文具店仍旧在织围巾的老板娘。
亡夫早逝、辛苦拉扯大的儿子如今在精神病院中,哪怕坏了眼睛也要为儿子织围巾——
正伤心着,白栀看到抱着狗的男人径直走向文具店老板娘。
男人嗓门洪亮:“妈!爸说他等会就回来吃饭,你这给狗的围巾就别织这么仔细了!还有,别听什么《深宫强制爱:霸道皇帝囚禁娇蛮公主》了,你看把你给感动的眼泪哗哗淌……”
白栀:“……”
她眼眶里含着泪花,打着哭嗝问顾维安:“你不是说她亡夫早逝、儿子住院么?”
“刚刚那个啊,”顾维安握紧她的手,面色坦然,“全是我编的。”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