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别过头,抱臂道:“我不喜听人啰嗦。”
霍骞不以为忤,笑道:“那霍某便直言了,不知小姐准备何时将霍某的信物归还?”
他绕着安安踱起步来,“小姐有所不知,那物虽不是顶名贵的宝物,但对霍某而言,实在是件非常重要的物件。霍某家中素来有个传统,若是男儿与某家女子定下婚约,便以此物作为信物,旁人轻易碰不得的。”
安安蹙了蹙眉:“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霍骞顿住步子转过脸来,笑道:“小姐手里那块麒麟纹玉佩,正是霍某所言之信物了。小姐说我无礼,我认,毕竟孤男寡女私下里说话,容易令人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可因这物件实在意义非凡,若是当众索要,或是托人转告小姐,又怕会伤及小姐脸面,更可能令人多加猜测,伤及小姐闺誉。您说,我该怎生是好?”
安安听他如此诡辩,倒给他气的笑了。当日他丢失那玉佩,她亲耳听他告知陆嵩,说不打紧。转过头来,玉佩又变得这样重要,且还承载了这样的价值。她当时并非想为他追回失物,只是因为事情发生在自家店附近,恨那些小人言而无信破坏规矩,她才派人出面惩治一二,之所以没有将东西还回,一来是不想多惹麻烦,二来不想白送个人情上门免得对方多想。
对方既然追查到玉佩在她手上,可见他亦有足够能力自己把东西追回来。
“既如此,”她笑了笑,“当日赃物追回,因不知公子姓甚名谁家在何处,故而一直未予归还,怎想到公子竟对那失物如此在意,好说,回头我会托付父亲将此物还与公子。公子若没旁的指教,请恕我先行告退。”
“慢着。”霍骞抱臂靠在竹枝上,眸子认真打量着安安,“前些日子,霍某听说过一个传闻,事关小姐。”
安安顿了顿,听他继续说道:“浙州大狱近来多了个囚犯,听说犯的事不小,衙门已经审过,判了个杖刑八十,监禁三十年的结果。”
安安讥笑道:“我乃良民,与罪囚牢狱等事一概无关,不知公子这句事关于我从何说起。”
霍骞对她的反应不意外,这姑娘嘴硬得很,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倔强,阳光下她那双眸子看来格外澄澈,他不由弯起嘴角,浅浅笑了下,——这姑娘很善于说谎。她绝不是外表看起来这么单纯无害。
“姜徊——或是你知道的另一个名字长寿。与小姐皆无干系?霍某不才,手底下倒是有些能人,那日陆三太太设宴,是谁将死鸡丢在了陆二小姐身上,引致后来周姑娘被家里强行送往庙宇以平小姐怒气?生辰礼上私探香闺,这种事不是亲近之人,怕是做不出来。”
这人知道的还真不少,连长寿旧时在她家当奴仆时的名字也知,看来他在她身上,很是下过一番功夫呢。安安挑挑眉,“霍公子不愧是来闲游的,连女孩子们之间的小小争执龃龉也了如指掌。”
“小姐不必绕着弯骂我闲,霍某承认,霍某对小姐的事,确实太感兴趣了一点。不过……”他陡然走近两步,几乎贴撞在安安身上。
安安发觉时,下意识便想退后,可这一退,她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他逼至竹丛前,他适才绕着她走来走去,害她跟着不断拉开距离,此刻她背靠竹条,那竹子细而韧,哪里能撑得住人。安安脚下一空,险些跌坐在后面。
“小心。”他伸手欲扶住她,不知想到什么,那手又陡然停住,只是虚扶在一边,并没触到她半片衣袖。
安安趔趄了一下,好在没有摔倒,她注意到他的动作,不及多想,便听见侧旁传来一道女声。
“你们在干什么?”
安安转过头去,在看见郭恬的一瞬脑中轰然明白过来。
今日他的约见,步步近逼的举止,适才相扶的动作,一切都只为了这瞬。
这厮好生卑鄙,他竟然利用她,利用她来伤害郭恬?
“爷,郭小姐她……属下失职,没能拦住郭小姐。”霍骞身边的侍从适时出现,用模糊不清的语句坐实了霍骞和安安之间确实有什么的假象。
果然,郭恬听见这一句时,脸上的表情完全变了。
若一开始她发觉安安和霍骞在一起且有貌似拉扯的动作时心情是难过且震惊的,那么此刻她那双眼睛里投射出来的情绪,可谓是恨意了。
她怒目圆睁,瞪着安安,“安姐儿,你在这干什么呢?你能不能跟我解释?”
她瘦弱的身子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她摇摇欲坠地一步两步朝他们走去,“霍公子,或是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为……为什么背着我们所有人,在这里私……”
私会?这个词多龌龊多不堪,她怎忍心把这样的词句安在自己心上人头上?
她睁大眼睛,努力不让自己没出息地落泪,努力想看清霍骞的脸,他那么俊秀,他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看过的最出众的男人,为什么他会和安安有牵扯?他不是要做她的丈夫吗?他这样是把她的脸面她的尊严置于何地?
霍骞负手而立,沉声道:“郭小姐,是霍某相邀,请赵姑娘过来问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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