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哥儿大了,我十三那年也是走南闯北,身边那么多伺候的人呢,你担心些什么呢?”
哄着哄着,怀里的人止了泪。
赵晋走了几日,此刻如此亲近,又处在最让自己放松的家里,他心头一热,手撩到雪青色绫裙系带,没犹豫地散了。
柔儿泪痕未涸,眉头轻蹙唤了声,赵晋越发忘形,拥着她不放。
等床幔重新垂下来,他和她并头躺在帐中,“孩子们大了,再过几年,成亲的成亲,生养的生养,咱们家就越发热闹了。”
柔儿有些惆怅地道:“安安的婚事我着实好迷茫,不知怎么才能给她挑个最好最好的人。又舍不得她出去跟人过日子,想永远在我身边儿,我守着她……”
赵晋阖上眼,也跟着叹了声。“闺女非得嫁出去么?我想为她选个上门婿,就跟咱们一个院住着,叫那臭小子永远不敢欺负她。”
柔儿捶了他一记,“您又胡说。好人家的男儿,哪会愿意呢?”
——
陆三爷府上唱堂会,柔儿带着安安和澈哥儿都去了。上回在陆府闹了不快,柔儿明白这次的宴席是齐氏专门向她请罪才办的,不好拂了她面子,伤了情份又多树一门敌人,何苦?
大约是有意避嫌,今天陆二夫人和陆雪宁都没来。
齐氏把柔儿请进屋里说体己话,“……对不住得很,那时候我不知郭嘉对霍公子有意,幸亏没往深说,但也真的过意不去,我本是好心,想替安姐儿多谋个好人儿,哪成想好事办成了坏事,好姐姐,您要是生气,您打我骂我,千万别不理我啊。”
她愧疚得都要哭出来了。
柔儿扶了扶她肩膀,“罢了,安姐儿的婚事我会看着办的,我知道你是好心,不会错怪的,你疼安安,我心里都明白。”
齐氏当真落了泪,觉得过意不去,“实不相瞒,这么几回的事闹的,我都觉得没脸见您了。”
柔儿笑笑道:“这有什么?咱们是自己人,不说这样的客气话,走吧,外头宾客都等急了,你这个当女主人的一直不露面怎么行?”
两人挽着手走出来,往花园听戏去了。
戏台设在湖边,观众临水而坐,三面遮了十二扇镂花大屏风,春风不时从镂花纹路中拂进来,春光宜人正好。
湖中心的忘远亭上,有人正朝这边观望。
陆嵩指着坐在最边上的一个女孩子道:“那就是郭二小姐,母亲特特把她安排在您能看见的位置上。郭二小姐不仅长得美,还颇有才情,您若是愿意,待会儿我叫妹妹引她过来,您与她说说话?”
霍骞笑容冷下来,“陆公子说的好景,指的就是这个?陆公子也是读书人,难道不懂非礼勿视这四个字吗?遑论,您还说什么,要我去与郭二小姐孤男寡女处在一块儿说话?陆公子究竟是瞧不起我,还是瞧不起郭二小姐,抑或是太瞧不起您自己了?”
陆嵩被斥得脸通红,霍骞处处占理,驳得他说不出话。
霍骞不再理会他,快步退下亭台,径直走向湖对岸的小道,侍人轻手轻脚地迎上来,禀道:“爷,赵姑娘来了。”
霍骞扬了扬眉,嘴角勾起一抹笑,“把她带到紫竹林,你在外守着,莫叫旁人打搅。”
侍人眉眼含笑,垂头道:“是。”
第147章
风拂竹叶,发出飒飒声响。
白衣公子金冠革带,脚上云锦靴头一尘不染。
安安来到时,他正巧回过头来,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双手交拜,道:“小姐安好?”
安安没甚心思与他寒暄,直截了当道:“公子一而再再而三相邀,不知究竟有何贵干?今日望您将话一次说清楚,往后不要再做如此无礼的事。”
霍骞丝毫没为被人指出无礼之处而发窘,晃似此刻的他与适才直斥陆嵩无礼的他并非一人。
他拈了片竹叶在手,随意地把玩着,“看来,倒是霍某的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