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的事情,你们都已经知道了。陆员外借口我是白虎下凡,会祸害陆家,实则着人将那位年轻公子拉到城外活埋。我的尸骨就埋在陆家,所以魂魄也走不远,终日在宅子里游荡。又过了大半年,陆家再一次为陆公子娶亲,我好奇,便跟去看。哪曾想,竟看见了陆公子被人谋害的一幕。我当时心里发慌,就躲进了其中一幅画中,再之后,就以这画卷作为栖身的地方,大半的时间,都留在画中。”
“你的遭遇我们都清楚了,你放心,等天亮之后,我就去帮你寻找尸骨,总之也要让你入土为安。”
“多谢!对了,谢家老宅中,并非只有我一个鬼。”女鬼作揖道谢,却又说出另外一个秘密来。“你们之前讨论的事情,我多少也知道一些。谢家之所以能够低价从陆员外手上购得这处宅子,一来是因为这宅子是陆员外的伤心之所,二来则是因为我时常在宅子里游荡,难免会让人看见,至于这第三嘛,则是因为陆谢两家,原本就是姻亲的关系。陆公子的母亲,便是谢家的女儿。”
“所以,这宅子中的另外一只鬼,莫非就是陆公子的母亲?”
“不是!是一个跟我一样可怜的女子!”女鬼说着,抬眼,朝着谢家老宅的方向看去:“所谓上梁不正下梁外,这陆员外也并非什么良善之辈,能够与他结成亲家的,谢家的人品也值得怀疑。
那名女子,本是在花楼卖艺的,因色艺双绝被陆员外给看上,强行纳娶进门,成了陆员外的小妾。可陆公子的母亲,也就是堂堂的陆夫人却十分的善妒,不仅处处刁难,还雇佣街头的流浪汉对其进行侮辱之事,且在暗中安排陆员外前来捉奸。那女子羞愤,就在宅子里悬梁自尽了。生前受辱,死后自然化为厉鬼,索了陆夫人的性命。也因此,陆家的那间偏院,一直都是封闭的。陆家也请了人来做法事,将那小院给镇住了。
我与她同病相怜,又都是被陆家所害,自然想要帮她。于是就迷惑了陆家的一个下人,让他偷偷去给谢家报信,说陆夫人死的蹊跷,且陆夫人死后,在府中藏下了大批的珠宝。这样的谎话,若是换了别的人,自然是不会信的。可陆家不一样,因为陆家真正善于经营的并非陆员外,而是陆夫人,所以谢家的人在听到这个传言之后,深信不疑,当得知陆员外有意外迁之后,就出资买下了这出宅子。
谢家入住之后,接着修葺的名义,大肆翻新,自然也就解了偏院的封印。我们虽是鬼,却并非不讲道理,对于谢家的人,也只是吓唬吓唬,并没有要人性命。再后来,谢家的人,找不到财物,又被我们侵扰,也搬走了。”
“那死在谢家老宅中的人……”
“除了那对儿姓牛的夫妇之外,余下的那两个都是她的仇人。当然,是转世后的仇人。虽改了容貌,甚至改了性别,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们。”
“所以,那名小妾,她还在谢家老宅中?”
“不在了!”女鬼摇摇头:“她死了,魂飞魄散了。”
“何人所为?”
“牛富贵!”
“啊?”刑如意愣住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人的命运就像是一个圆,前世遇见的人,有可能今生还会遇见,只不过前世的回眸一望,可能造就的是今生的相伴相守,前世的不离不弃,换回的也可能是今生的擦肩而过。牛富贵的前世,就是她的心爱之人,只不过是背弃她的那种。牛富贵的前世,也姓牛,是个落魄的游方郎中。
一日,她生了病,老鸨却舍不得花钱,只差遣花楼中的小厮寻了牛富贵过来。牛富贵看的很仔细,整个过程,都在关心她的病情,却没有过分的去注意她的容貌。病愈后,两人原本不再有任何交集,结果牛富贵却再次登门。他花掉了自己全部的积蓄,买了一个与她单独相处的机会,却只是为了给她送点心。那点心,名叫珍珠果,有调气养胃、补虚抗衰的作用,而她之前所患的正是脾胃虚寒的毛病。
仅仅只是一盘点心,她却对牛富贵动了心,甚至不惜瞒着老鸨与他暗中幽会。可也就是这个牛富贵,将她举荐给了陆员外。
那日,牛氏夫妇进入谢家老宅,她一眼就认出了他。原本,她也是想要杀了他的,结果临了还是没能下手。后来,牛富贵知道她是鬼,不是人,就跑去城隍爷的庙中取了法器,将她给刺死了。魂飞魄散,什么都没有留下。我与她相识百年,自然要为她报仇。牛富贵是我害的第一个人,也是最后一个。至于他的妻儿,我都没有伤及。”
语闭,东方也显出一抹白来。女鬼的影子恍恍惚惚的飘着,嘴角却带着一抹恬淡的微笑。刑如意见状,忙转身,想要找个收拢她的容器,却看见狐狸早已裁剪好了一个小纸人。
去谢家老宅找寻女鬼的尸身时,常泰忍不住问了句:“那珍珠果,是珍珠做的吗?”
“不是,只是一道寻常的养生点心,主料是面粉和猪油,里头搁一些水果做的馅,适合身虚体弱者经常食用。”刑如意说着,瞟了一眼常泰:“常大哥被鱼儿纠缠了那么久,想来也是适合吃这道珍珠果的。回头,我也给常大哥做一些,保管比那个什么牛富贵的前世做的好吃。”
“如此,多谢如意了。对了,按照鱼儿的说法,那么你跟我,还有殷公子,是不是也是前世曾擦肩而过的人?”
刑如意瞟了一眼正在悠闲看风景的狐狸,说:“如意与常大哥,兴许是前世的缘分,与这只狐狸,肯定是不相识的。”
“为什么?”常泰不解的问。
刑如意诡秘的一笑,说:“因为他是狐狸啊!”
话音刚落,便听见殷元的喊声:“娘亲,骨头找到了。”
正文第146章麻油炒猪肝(1)
一道闪电穿过窗户,好像火光激射,穿进了女子的心房,透过左肋而出。女子的丈夫也被闪电烧伤,从后背到臀部焦黑一片,只剩下一口气。凄厉的叫喊声,划破午夜的洛阳城,沉睡中的人们,掏了掏耳朵,翻个身,又回到各自的梦中。
谢玄睁开了眼睛,望着黑夜,问了句:“发生了何时?”
一个魅影,自夜色中移出,走到谢玄床前,回了句:“回老爷,是韩公子的叫声!刚刚似有闪电打到了正房的窗户,看情形,韩公子他应该是被吓着了。”
“只是吓着了吗?”谢玄说着,披衣下床:“我觉得不像,韩飞虽是个纨绔子弟,可也不是这般大惊小怪之人。听声音,应该是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