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松鼠精真是够够的。
每当她主动招惹他时,就特别从容,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若是他去招惹她,她便立刻一副随时准备蹦起来躲回窝里的惊慌模样。
若非眼下形势不允许他任性妄为,他是真想让她明白什么叫礼尚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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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沅城,一切都很顺利。
由于上回严怀朗也曾对杂耍艺人表现出强烈的好奇,这回他与月佼再去,小婢也并未起疑,只是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并不打扰。
今日杂耍艺人表演了“喷火”的绝技,在正式开始之前,还惟妙惟肖地学了一段鸟叫。
严怀朗像是好奇学样一般,也跟着叫了一段,惹得围观人群纷纷笑着看过来。
月佼猜想这奇怪的鸟叫声大约是他与庆成郡王的联络暗号,待他收声后,才笑着问道:“今日还要去码头瞧瞧,不能玩太久的。”
严怀朗做出些依依不舍的神情,任月佼牵着退出围观杂耍的人群,又转往码头去了。
沅城本是出海口,有许多走海上商线往来贩货的商船。这些商船中,有才自海外回来,带着不少稀罕玩意儿准备去中原捞一票的,也有装满货准备着出海的。
商人贩货本就是逐利,倒不拘非要将货运出海或拉回中原去卖,只要价钱谈得拢,有些货物便就地出手,因此这码头也像个大集市,往来人潮如梭,热闹熙攘之像比沅城内也不逊色。
严怀朗一路将月佼护在臂弯中,旁人连她的衣角也碰不着半点儿。只是月佼衣着略为大胆些,总有好事者管不住眼睛要瞟她两眼,俱都被严怀朗凶狠的冷眼一一瞪了回去。
那小婢屡次被往来穿梭的人隔在后头,好不容易挤着再跟上来时,已是满头大汗了。
她见严怀朗像和护食的大猫一般将月佼圈在臂中,忍不住低头又窃笑一下,才略扬了声对月佼道:“第五姑娘,此地人实在太多……”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扛着大包货物的汉子撞到,险些就地一个趔趄,好在她敏捷地稳住身形才没倒地。那汉子忙不迭道歉,态度诚恳,她只能斥了两句便作罢。
待扛货的汉子离去,月佼便对她笑道:“我方才闻着药味儿了,前头有一艘船上大约有我想要的东西,咱们上船去瞧瞧。若实在没有,这便回了。”
小婢连连点头,回首示意同来的几名大汉赶紧跟上。
一行人便穿过拥挤人潮,上了月佼所说的那艘船。
船主见这阵仗,当即过来与月佼热络攀谈起来。
船中果然是有不少药材的,得知是个大买家,船主便要领月佼进货舱。严怀朗自是跟着,可船主却不肯让小婢与那几名大汉跟进去。
小婢也识趣,想着月佼在船上也跑不掉,便与那几名大汉一道留在船头候着。
进了货舱后,船主将舱门掩上之后,恭敬地向月佼与严怀朗执了武官礼,成堆的货物后也闪出一名身着短褐的男子。
“严大人安好。”那男子也对严怀朗执了礼,又对月佼颔首笑笑。
严怀朗点点头,“时间紧迫,没那许多废话。”
便将自己的打算与那短褐男子一一交代,让他转达庆成郡王。
“……他们常年都会留一艘船在这码头,专事接应搜罗来的那些人,到一定数量之后才转到接应的船上去,你带人在码头上搜仔细些。”严怀朗叮嘱道。
短褐男子点头应下。
月佼正想说话,这才惊觉严怀朗一直没有放开她的手,顿时有些尴尬地挣了挣。
严怀朗手上收得更紧,转头看向她时却气定神闲,一派无事:“你要说什么?”
月佼发誓,她瞧见那短褐男子眼中有促狭的笑意一闪而过了!
“若方便的话,请在城中找到江信之,与他说一声,以免他长久得不到我们的消息而擅动。”月佼手中挣脱不开,便只好红着脸假作镇定地说了正事。
短褐男子自是应下,却像想起什么似的,忽然道:“红云谷的左护法玄明,也于昨日到了沅城。”
他说这话时目光并未特定看向谁,也不知究竟是在对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