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听进去了,云照还是不放心,又道:“若被京中的人知道,冷漠脸严怀朗在神志不清的状态下,是如何在月佼面前黏糊卖乖、占尽便宜,那才真要不得了。”
本来朝中就有不少看不惯严怀朗的人,若抓了这个把柄,参他“借公务之便轻薄下属”的折子只怕又要堆成一座山。
纪向真点头应下,忽然又想起什么,小声嘀咕道:“其实……也不尽是严大人占便宜啊……若严大人自己问起,我说是不说?”
小妖女胆大包天,将神智不清的严大人压在墙上肆意轻薄的画面,在他脑子里可还清晰如新呢。
云照忍不住又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傻不死你啊!你怎么说?照实说‘大人您在这几日里,跟个醋腌大猫似的,那架势,简直醋天醋地醋万物,没出息透了’,啊?”
她可还记得,之前她不过就揉了揉月佼的脑袋,他就一副要将她撕成条做拖布的模样。啧啧。
纪向真猛点头,顿觉云照这家伙实在很会做人,他要向她多学习。
第四十九章
前几日与严怀朗牵着手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月佼并无任何忸怩之感,可今日的月佼却浑身不自在。
此刻两人十指相扣,并肩徐行在回廊下,在旁人看来或许与前几日别无二致,可月佼心中那团乱麻是如何千回百转,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你脸红什么?”严怀朗垂眸低语,唇角隐笑,长指收得更紧些。
心知四围都是监视的人,月佼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脚步徐缓迤逦,却架不住耳尖泛红。一股莫名的羞赧促使她开始胡说八道,“我……红糖吃多了,气血过旺。”
语毕,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将口中残余的那小半颗红糖咬得吱吱作响。
头几日严怀朗神智还不清明时,她并没有多想什么,只时刻警醒自己要镇定,不能出纰漏叫人看出破绽,尽快想法子脱身。
但自打方才面对着一个已然清醒的严怀朗后,她便总是忍不住想起出京之前的那个夜晚。
那时究竟是中了什么邪,竟会觉得他“看起来很好吃”呢?!为什么前几日看着他,又并没有那种“很好吃”的感觉呢?!
哎呀呀,这还没脱身呢,不能大意,不能瞎想。
月佼猛地摇了摇头,阻止自己继续胡思乱想。
严怀朗眼角余光瞥见她羞赧无措的模样,心中好笑,正想又拿话去惹她,迎面却走来了那管事侍女,于是他收声敛目,随着月佼一并止步。
管事侍女并未察觉严怀朗与昨日有何不同,只恭敬地对月佼行了礼,道:“姑娘方才吩咐的马车已经备下了,不知姑娘打算去西山还是南山?”
“我昨夜思前想后,总觉此地气候与我红云谷不同,山上长的东西只怕也不同,”月佼道,“索性今日还是进城去瞧瞧,再去码头转转,或许来往商船上倒有我需要的东西。”
她这话听起来似乎说得通,管事侍女想来也被授意过不能得罪她,便只说张世朝遣人带过话,今日日落之前会替少主过来探望,请她尽量早回。
月佼告诉她云照与纪向真仍旧会留在这宅中,若张世朝来时自己还未回,便叫云照先行作陪。
与上次一样,管事侍女照旧准备的是两辆马车,月佼与严怀朗进了前头那一辆马车坐下,上回那名小婢照旧也跟了上来。
在月佼的目光示意下,小婢在他俩对面拘谨落座,却以狐疑的目光偷觑着严怀朗。
严怀朗有所察觉,心中一凛,却不知自己是哪里出错了。
早前云照只大致说了这几日的情形,简单提过前两日他与月佼一道进过城,有一名小婢贴身跟着他俩,后头一辆马车上跟了数名大汉。
但云照当时并未与他们同行,自不知上回的严怀朗对小婢的同行曾表现出明显的不豫。时隔不过两三日,他却对小婢的贴身跟随无动于衷了,那小婢自然心生疑窦。
察觉到严怀朗握住自己的那手忽然有些异样的紧绷,月佼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对面的小婢,便软糯糯勾起唇角,抬手在严怀朗脸上摸了一把,顺势躺到了他的腿上。
“你今日这样乖,见这小姐姐跟着也不闹了,我就愈发喜欢你了。”
听月佼这样说,那小婢眼中的狐疑之色才淡去,窃窃偷笑了一下。
严怀朗当下也明白了问题所在,抿了抿唇忍住笑意,心跳如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