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虎背上的冷汗冒了出来,这他娘的肯定不是乡下的族兵啊,不是官兵假扮的吧?余杭地界,还有如此强的官军吗?
然而想什么都来不及了,骑在马背上猎物何其醒目,已经有箭矢往这边飞射,还有那些让人胆寒的小阵夹包而来。
雷虎的嘴唇哆嗦了起来,终于还是叫道:“撤,快撤!”
他可不愿平白送了性命。
一场寻常无比的“买卖”,最后莫名其妙就变成了羊入虎口,经过半日的拼杀,还真有人逃了出来,狼狈不堪的向山寨方向狂奔。至少他们还有营寨,只要躲进去就能逃过一劫了,这到底是哪儿来的凶人,难道不知饿虎寨和陆氏的关系吗?
然而真到了营寨前,这群死里逃生的山贼才发现闯进了另一重陷阱。只是短短半日光景,营寨已经被强人夺下,逃回来的反倒是自投罗网,连最后的生路也没能留下。等到天色渐晚,战斗彻底结束,只留了些人打扫战场,剩下的人马全都进入了饿虎寨。
在鸠占鹊巢后,一部分人换上了山贼的衣衫,另一部分则保持了流民模样,兵分两路,趁着暮色往陆氏的庄子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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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虎这杀才,就知道偷奸耍滑。”
庄子里,管事已经连续几天满脸阴云了。马上就要夏收夏种,还要垦荒复耕,需要的人力可不是个小数目。明明这么多流民,却没多少往这边跑,难不成姓雷的打算让他去城外招人吗?
他就说,不该弄两个山寨,合并到一起反而更好用些。现在都什么时候,还玩制衡那一套,早晚要耽搁正事。
正想着怎么处理这麻烦事,突然有人兴冲冲来禀报:“管事,大道上来了一波流民啊,瞧着有不少轻壮,而且看不见老弱妇孺。”
这特征可太明显了,管事心头一喜,立刻道:“是从那边来的?”
“应该是饿虎寨方向。”那手下立刻禀道。
“好!”管事立刻起身,下令道,“让护院都动起来,速速收拢流民!”
不用说,这是雷虎他们整治过的流民。刚刚遭受山贼劫掠,此刻这群人可是惊弓之鸟,一个不好就又要四散了,还得把陆氏的名号亮出来,再给些甜头,方能稳住人心,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投靠陆氏。
害怕手下办事不利,那管事还亲自跟了出去,很快就看到了被护卫们堵在大道边的流民。果不其然,一个个灰头土脸的,连头都不敢抬,有些身上还有血迹,这是被打怕了啊。
他高高仰起头,大步走了上去:“此乃陆氏庄园,你们是从哪儿逃来的?”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管事呵呵一笑:“可是刚刚遭了劫?放心,陆氏乃是江东大族,素来仁善,只要你们肯归顺陆氏,就有一口饭吃,也不会在被贼匪袭扰了。”
也不知是“有口饭吃”、“不会被贼匪袭扰”这两句中的哪一句触动了人心,只见那群流民一阵骚动,有人高声叫了起来:“你们当真是陆氏的?”
“不错,我乃是这个庄子的管事。”那管事傲然开口。这都是早就练熟的套路了,先用身份压人,随后让他们跪下清点人头,再带去喝碗热粥,基本就稳稳收拢人心了。
然而还没等他继续说下去,一声高亢的叫声响了起来。
“是陆氏的恶贼,杀了他们!”
什,什么……管事目瞪口呆,就见那群刚才还畏畏缩缩聚在一起的流民,竟然抽出了藏在背后的长刀短矛,恶狠狠扑了上来。
脑中一片混沌,那位德高望重的管事最后想到的,只有“荒唐”二字。他可是亮明了身份的,这群泥腿子怎么敢动手?周围还有家兵呢,他们不要命了吗?
然而说什么都没用了,一群人扑了上来,和陆氏的家兵斗在了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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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是多事之秋啊。”
陆莘最近是真觉得头痛,好端端的,不知怎么回事,后院竟然起了火。陆氏在城外的庄子连番遭袭,听说是饿虎寨那边出了乱子,已经调了不少精兵过去,只盼能早早解决麻烦。
至于流民作乱的事情,也不知是真是假,总之原先收拢的流民,如今都严加看管了起来,可不能继续生乱了。不过饶是如此,别家恐怕也已经看起了笑话,加上他那兄长失势,当真是屋漏偏逢雨。有时候陆莘都在猜测,这些动作是不是哪家对他们起了心思,这才试探一番?
越是如此,就越不能放松警惕。兄长已经在回程的路上,等到了江东,应该也能镇住场面了。还有跟吴家的买卖更不能拖,必须尽快收回丝钱才行。
想到这里,陆莘转头对手下道:“生丝收的如何了?”
“已经运回了六船的丝,再花两日就能收完了。”下面人赶忙答道。
“好,让他们快着些,别波及了桑园,耽搁了正事。”陆莘也是庆幸,这乱子是现在才闹出来的,若是提前几天,怕是缫丝都要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