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伦丁的这一脚非常用力,他把真的蛋疼了的罗伯特直接从半空中踹了下来,趁着男人摔在地上没回神,踏在了对方的脸上。
“好了,尊敬的罗伯特团长,趁着教皇那个老东西还没有六神无主的跑来找咱俩求救,咱们先解决一下私人恩怨?”
第87章征服世界的第八十七步
在现存的人里,若是非要选出谁最了解圣光教的当代教皇格里高利六世,答案既不是在牢里被关的疯疯癫癫的前任基友阿列克谢,也不是三天两头就要挨一顿鞭子的瓦伦丁,更不是被所有人当做肌肉笨蛋的罗伯特,而是不显山也不露水的巴勒特主教。
作为一名生命悠长的日精灵,巴勒特已经度过了两万多个日升日落,若是凯姆特人的话,这个岁数已经到了暮年,放到矮人或者半兽人身上也是度过了将近一半的人生,可对于精灵而言,这只不过是人生的开篇刚刚落幕。
即便现在背负着“圣徒再世”的美名,被誉为最完美无缺的高洁信徒,巴勒特也不是从呱呱落地便感受到圣光之海的呼唤的,实际上,与其说他天生就受到圣光眷顾,不如说他注定是魔鬼的信徒。
在遥远的主世界,每一个精灵都可以挖掘出独属于自己的特定“天赋”,有些是魔法,有些则是武技,这一特点被半位面的混血儿们继承了下来,可惜因为血统过于驳杂,能够获得“天赋”的半精灵十不存一,能否觉醒“天赋”也就成为了划分血统等级的标杆。
巴勒特出身日精灵皇族,他的祖父已经统御了王庭将近三百年,直到现在也没有半点退位的意思,他的父亲是日精灵王的第三子,上面分别还有两个年岁相差颇大的兄长,跟你争我夺的远亲暗精灵不同,日精灵王庭的氛围称得上轻松融洽,就算被围困在沙漠中央也活的格外自在。
现在回想起来,他能在觉醒天赋后依然健健康康的长大也跟日精灵神经大条的整体氛围有着莫大的关系。
抬手摸了摸双眼的位置,哪怕只是轻轻碰触,他也能感受到布条下空无一物,原本应该呆在那里的一双魔眼早就被他亲手挖了出来。
日精灵是被圣光眷顾的种族,而他却有一双恶魔的眼睛,这可真是莫大的讽刺。
他还记得那双眼睛的模样,日精灵人人都有的青碧色眼眸里隐藏着一圈淡淡的阴影,那是天生便有的魔法阵,它足以让所有与他接触的生灵发狂,哪怕是他这个主人也无法幸免。
而就是这双眼睛,改变了巴勒特的一生。
将长子送往圣光教是个格外艰难的决定,日精灵信教的氛围其实并不怎么浓厚,或许是长期隔绝于半位面其他地区原因,他们对教廷宣扬的那一套并不怎么感冒,可在试遍了所有方法后,圣光成为了帮助他压制眼睛的唯一希望。
祖父被权杖磨出薄薄茧子的手掌抚过他的眼睑,精灵王的叹息犹在耳边,一无所知的主教为了自己能为教廷带来一名日精灵皇族而激动,忽视了周围精灵晦涩的眼神。
就这样,巴勒特离开了充盈着椰枣香气和漫天黄沙的故乡,跟随着主教来到了这所被圣光所笼罩的城市,舍弃了尊贵的出身,成为了一名再普通不过的修士。
事实证明,祖父的判断是正确的,圣光虽然无法驱除他眼睛里的黑魔法,但到底还是起了压制作用,像是一条粗壮的铁链,把他从疯狂的边缘拉了回来。
于是,巴勒特就成为了最为虔诚刻苦的信徒,小心翼翼的掩藏着自己的秘密,在教廷内越爬越高,在圣光的信仰之路上越走越远,至于遥远的日精灵王庭,已经成为了午夜梦回时才能回味的美梦。
然而命运总是残酷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实力的增加,圣光对眼睛的压制越来越弱,而与那个女人的相遇则是彻底撕开了自欺欺人的帷幕,他巴勒特驾驭不了这双眼睛,就像他驾驭不了身为精灵的本能,长久下去,唯有被深渊吞噬一个结局。
没有任何人可以诉说,没有任何人可以求助,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最终动手挖掉了带来灾祸的眼睛。
当手指扣入眼眶里的时候,疼痛铺天盖地而来,献血顺着眼眶喷涌而下,在他的脸上形成道道痕迹,就像是为残酷的命运而流下的血泪。
于是人们惊恐地发现,被寄予厚望的巴勒特修士在一夜之间变成了瞎子,身体残缺的他将永远与教皇的宝座无缘。
然而他从未后悔,无论这些为他叹惋的人有多少是发自真心,又有多少会为此窃喜,都无法产生一丝一毫的动摇。
不管是身处日精灵王庭的漂亮绿洲,还是在圣城明亮的祈祷室,巴勒特的目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站在阳光下活下去。
“主教大人。”
近侍的到来打断了他的思绪,年轻人颇为紧张的注视着背对着他的日精灵,手心微微出汗。
“教皇冕下刚刚宣布要召开枢机主教会议。”
“哦?”巴勒特把手从蒙眼布上拿下,转身面对着拘谨的近侍,虽然失去了双眼,但先天强人一筹的精神力依然足以支撑他完成“打量”这个动作,“都有谁列席?”
能够这么近距离的跟教廷偶像接触,年轻的修士紧张的咽了咽唾沫,“除去依然在关押的瓦伦丁主教,逗留在圣城的枢机主教全部列席,还包括刚刚赶回圣城的阿克辛主教……”
“阿克辛?他也要参加……”
巴勒特的话没说完,但其实也不用说完,整个圣城没有人不知道,负责驻守中立三国的阿克辛是在辖区宣布叛教后狼狈逃回来的,本来也无可厚非,偏偏与他处境相同的其他红衣主教全部选择了殉教,就把这个侥幸捡回一条命的可怜人给彰显了出来。
如今的圣城无人不知“胆小鬼阿克辛”的名号,只是没有人敢当面说破,只在私底下流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