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有军职,行动不方便,要是继续在北地从军,怎么在宁王调动人马时,提前和镬军旧部通气,又怎么让萧随顺理成章重返朝堂。萧随这人他太了解了,会打仗,也懂权谋,但他太不积极,或者说,永远在等待时机。
曾经他以为他会孤独终老的,毕竟战打得太多,容易性冷淡。现在好了,遇到个如饥似渴比他还像镬人的公主互补,两种不同的性格,碰撞出了滔天巨浪。
他看着灯火辉煌下的那颗光头,欣慰地长叹了一口气,“这老哥能和女人看对眼,不容易。”说罢警惕地转头看十王,“你别乱来,再香也不能妄动,那可是你未来的七嫂。”
十王说自然,“飧人多得是,不差这一个。让我惊讶的是这膳善公主好手段,居然能拿下七哥,她真不怕被七哥给……”
这老十有的时候脑子就是一根筋,如果老七自控能力那么差,公主恐怕来不及害怕就一命呜呼了。能走到今天,说明已经多番磨合,磨出了包浆,再去做这种无谓的假设,分明就是杞人忧天。
那厢肃王咋咋呼呼吆喝起来,“喝酒喝酒,庆祝七弟还俗……”
一帮男人都聚了过去。
五公主趁乱拽出了公主,笑道:“男人喝酒,殿下可以不必参与。来来来,我们女眷在一起聚聚……”言罢忽然一怔,深吸了口气,不好意思地莞尔,“说实话,你可真香。”
公主哈哈笑了两声,“自带香气,没有办法,我也苦恼得很呢。”
萧随果然没说错,晚宴上的镬人确实有点多。那些女人们个个着装优雅,妆容精致,夜色掩映下,双眼像一盏盏小灯笼般,时刻闪耀着狩猎的光。
有些话,其实还是说开了为好。公主扭动着纤纤的腰肢,跟随众人往露台上去,边走边道:“不过我这香,是能闻不能吃的。我知道飧人在上国处境危险,于别人或者是如此,于我可不一样。”
那些贵妇们觉得她故弄玄虚,撇着嘴嘲讪:“殿下大可不必刻意唬人,你虽是飧人,我们也不会把你怎么样,毕竟要看楚王殿下的面子嘛。”
公主笑了笑,款款摇动她的羽扇,调开了视线。
五公主被吊起了兴趣,追问:“究竟有什么不一样?我看殿下除了比她们更美,没有其他差别啊。”
公主的羽扇挡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飞扬的凤眼来,“我有毒啊,你们没听说吗?”
众人噤住了,纳罕地交换着视线,居然真拿这样的借口来唬人。
虢国郡主娇声笑起来,“殿下要不是使节亲自迎回来的,本郡主简直要怀疑你是哪个戏班的出逃伶人了。有毒?你当我们都是傻子,拿这种贻笑大方的话来捉弄我们?”
公主美眸一转,充分显示出“我美,我说的话都对”的气势来。边上正好有个琉璃鱼缸,里面游弋着两尾锦鲤,她把一根手指杵进水里,漫不经心地划拉了几下,立刻那两条鱼就开始浮头,再过一会儿直接翻起了白肚,把边上围观的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果真有毒吗?在经过一阵热烈的讨论,有人笑得更不屑了,“雕虫小技,只有骗骗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市井妇人。一定是你袖中毒药,趁大家不备洒进了鱼缸里……好啊,你携毒进宫,该当何罪!”
公主看看这不知出处的贵女,卷起袖子舔了下另一手的手指,然后又将手杵进了相邻的鱼缸里,“看一看来瞧一瞧,袖子里什么都没有,谁再敢随口诬陷,本公主就要考虑让她尝尝鲜了。”
她话才说完,又一缸鱼翻了白肚,这下所有人都哗然,齐齐后退了一步。菜人忽然变成了毒人,顿时让这些身处食物链顶端的镬人吓出了一身冷汗。
公主依旧笑得很优雅,要的就是困境中杀出重围的颠覆感。
这次她是有备而来,憋足了劲儿,要给这些贵妇贵女们一个下马威。其实现在她身体内的毒被代谢了多少,自己也不清楚,但她能中和毒性的能力不减,毒药都可以整包吞,舔上那么一舔,根本不在话下。于是她出发前,在自己的十根手指上都抹了毒,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刚才这番表演,果然吓住了她们,至少她们在对她垂涎的时候,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命消受。
皇亲国戚们得出了一个结论,难怪她敢在楚王身上下功夫,这么长时间都没被吃掉,原来是这个缘故。
本以为她和往年进贡的飧人没什么差别,即便宁王府确实流传出膳善公主自带毒性的传闻,谁也没有当真。岂料现在亲眼见证了,才明白所言非虚。
一个带着毒的,不能作为食物的飧人,天生具备吸引镬人的能力。尤其她还长得这么美,在场诸位的心境从轻蔑忌惮,变成了防备和愤怒,看来她不单要祸害楚王,还会祸害皇族中其他男人。
怎么办,总要给她点厉害看看,不能让她春风得意。
天岁压制十一国,靠的是武力,所以天岁不论男女,小时候都有练习弓马的习惯。女眷们除了赏花赏月,也设置一些竞技类的游戏节目,大家就比比射箭吧。膳善公主的细胳膊只会搂男人的脖子,细腿只会缠男人的腰,这种真刀真枪的活动,恐怕她连弓都拉不满吧!
为了碾压她,贵女们这回纷纷上场,靶子两掖密密支起了宫灯,她们站在一片辉煌里,绑住袖子挽弓射箭。
“咄”地一下,正中红心,立刻引来一片欢呼。然后便骄傲地瞥一瞥公主,“殿下,轮到你的。”
公主看了看她们的射击距离,至多不过三丈远,射中了这种靶子,有什么可值得高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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