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眼睛在黑暗里比镬人还要亮,她说嘻嘻,“大师,今天我们算正式同床共枕了。以后你还俗,就算没有娶我,也一定要记得我呀。”
释心皱了皱眉,“别胡说。”
可是公主那句话里包含了太多的内容,他否定的究竟是哪一个?公主粗壮的神经忽略了该深挖的信息,她只在乎眼前的快乐,怕他会背过身去,提前警告他:“我睡相不好,你要是背对我,可能会伤上加伤。”
释心不语,挪了挪充当枕头的包袱,尽量往后避让。正想闭上眼,公主的脸出现在他眼前,就着微光看,亮晶晶的双眸,牙齿发出瓷青色的光,猛一看,叫人心头一撞。
“施主……”他有些沮丧,“你干什么?”
公主说没干什么,“看看你脸上有没有痛苦的表情。”
说话天上一句地下一句,释心蹙眉,“贫僧为什么要痛苦?”
公主表示痛苦分很多种,不太好意思说,反正人不后撤,继续霸道地杵在他面前。
究竟谁是飧人,谁是镬人,真叫人弄不清楚了。照理来说她应该忌惮他,害怕他靠近才对,谁知现在情况发生逆转,公主殿下果然头铁。
他像她新得的玩具,受伤失去了战斗力容易摆布,她更加爱不释手。他退无可退,她越靠越近,终于她的鼻尖贴上了他的,轻声说:“大师,现在四下无人,月亮和星星也看不见我们,你悄悄告诉我,你对本公主动情了吗?”
释心想扭头,但她先他一步捏住了他的下巴,“真汉子敢于光腚骑马,你可别想骗我,马在外面听着呢。”
释心耳根子滚烫,难堪地说:“施主,你放过贫僧吧。”
公主狞笑一下,“你在开玩笑吗?”
他不回答,公主想或许他是有点喜欢她的,要不然也不会冒着危险多次救她。
这小小的车厢,真是个调情圣地,公主觉得靠那么近,呼吸有点困难,但是不能放弃,一撅嘴,亲到他了。
啊,小鹿乱撞,心要蹦出来了!还没等释心有反应,她呜地一声,蜷缩起来捧住了自己的脸。
“我的初吻没了,被你夺走了……”
释心无语问苍天,不知这到底是个什么妖魔鬼怪!自己凑上来,做出这样的事还反咬一口,女人真是猛于虎。
“这……不算……”他僵硬地辩解,“至多算刮蹭……”言罢就后悔了,老天爷,他到底在说什么!
公主觉得难以置信,“不算?你的嘴经常和别人刮蹭吗?那要是实在不算,只好再来一次了……”
这次是有备而来,反正空间很小,容易施为。正想实打实地来一口,谁知释心大师的手神不知鬼不觉升上来,捂住了自己的嘴。
公主一口亲在他手背上,对他大为唾弃,“你真的……很没有男子汉的风度。男人不是应该岿然不动,任尔东西南北风吗!”
可也没有一条律法规定,男人就该被女人乱亲吧!释心捂着嘴说:“施主,你再这样,就是逼贫僧下车了。”说着便要挣起来。
“嗳,算了算了……”公主到底还是放弃了,“躺着吧,我不碰你了,本公主打算好好思考一下人生。”
这回倒是说话算话了,朦胧中看见她抱着胸,悲壮地仰天躺着。思考一下也是好事,人无思考不进步,释心暗里松了口气,乏累地闭上了眼睛。
眼不看,口不言,慢慢听觉和嗅觉就会变得更灵敏。她的气味,充斥这狭小的空间,他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尝试,仿佛一头扎进飧人的海洋,被这甜腻的味道紧紧包裹起来。
其实他并不知道真正所谓的甜,到底是什么样的,只是理所当然地觉得这就是甜。本来他以为一个人要去思考人生,总得花上一段时间,没想到不多会儿就听见公主平稳的呼吸声,入睡比他还快。甚至含含糊糊说了句梦话,“大师你别跑,先把裤子脱了吧”。
释心当即一口老血涌上来,喉咙里尝到了一股铁锈般的味道。
转头看看她,不知道她究竟又在做什么不正常的梦。几次三番落进镬人手里,没有让她产生任何心理阴影,照理来说应该噩梦连连的,没想到她如此坚强,梦里都充斥着调戏他的桥段。
这世道真是乱了,飧人都可以那么嚣张。还是因为自己太好说话,反倒助涨了她的气焰?可修行的人大抵温和,所以那些把她吊起来,拿她当饵,要取她血肉的镬人,都是十恶不赦,罪该万死的。
夜深了,虫蝥的鸣叫也不似刚才激烈,这夜变得有些昏昏的。他渐渐能够适应公主的气味,浓烈芳香熏灼下,也可以做到不动口腹之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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