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主老夫妻心善,被他说动。儿子儿媳认识池幸,不敢信池荣,多次劝阻。老夫妻没多少钱,只借了五万给池荣,美其名曰:投资池荣的造船项目。
池荣选择他们家下手,是因为他熟悉老夫妻家里的摆设,知道家里的备用钥匙放在门口花盆底下。他要杀鸡儆猴,这对孱弱的老人是最好的对象。
只是没料到儿子一家人给老人做寿,当晚在老家留宿。
常小雁在路边停车,回头。她车里满满当当摆着儿子钟爱的玩具:浓眉大眼的男孩子,最喜欢扎蝴蝶结的小熊。池幸抱住一只熊,冲常小雁眨眨眼。
“你花了多少钱?”常小雁单刀直入。
“去上海治疗,还有两夫妻也都在上海工作,工作和医疗资源,我都让小云帮忙找的。她门路多一些。”池幸想了想,“小孩情况一开始很糟糕,病危通知书隔三差五地下,头三四年,一年两三百万是有的。”
常小雁:“……你疯了啊?你开始那几年根本没挣这么多!”
池幸:“我跟林述川借的。以我个人身份,跟峰川预支薪水。”
常小雁呆住了:“他能答应?”
池幸:“当时还谈着恋爱嘛,就答应了。”
常小雁狠狠拍额头,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池幸拍戏这么多年,却几乎一分钱都没能攒下来。
“你是不是还在帮你爸还债?”她又问。
池幸:“我还了一半。我爸的债主也都知道家里的情况。我说了应急的钱我会给,但剩下的那些,和我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她顿了顿又说:“这也是我控制池荣的一个办法。他出狱之后哪里还有能力还钱?最后还不是得依赖我。我可以帮他还清这笔债,但绝不是现在。就让他继续提心吊胆吧,让他在牢里也天天忧虑出来之后怎么办。只要他有任何不利于我的动作,他出狱之后等他的只有债主。当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我也不知道。”
常小雁算了算:“你花的医疗费,比这笔债还多吧?”
池幸默认。
常小雁一声长叹:“你傻不傻啊。”
池幸现在对他人任何评价,都能平静接受,何况说这话的是常小雁。她扭头看周莽:“我很傻么?”
周莽还没开口,常小雁气急回头:“当然傻!你帮人,又不让别人知道你做过这些事儿,有意义吗?”
池幸:“小雁姐……”她娇滴滴喊,撒娇似的。
常小雁完全招架不住她这一手:“之前舆论风波,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能把那些负面议论压下去的事儿,你倒好,手里明明有,却一声不出。”
池幸:“我不是为这个才帮他们的。就是心里头难过。那孩子当年才五岁,他小时候我抱过他。一家人对我和我妈都很好,我不可能袖手旁观。”
周莽问:“他醒了是吗?”
孩子以植物人状态在病床躺了十年,如今终于苏醒,许多事情都要重头学起。夫妻俩在上海有了落脚处,还有了另一个孩子。一家人欢天喜地,要从头教孩子说话穿衣。
“太久了,康复也很难。不过幸好各个器官都……”
池幸正说着,常小雁回头伸来一只手,在她脸上摸了摸。
“让我摸摸这什么女菩萨。”常小雁顺势捏她鼻子,“你呀……”
池幸抓住她的手:“小雁姐,这事儿我身边只有曾谧云知道,几乎全部的事情都是她帮我去做的。不是故意瞒你,只是想找机会告诉你,一直都没碰上合适时机。”
常小雁反手用力握住她的手:“那现在你可以为自己打算了吧?”
“……”池幸竭力地想还有什么是必须由自己独力面对和解决的。她想不出来。被常小雁那双永远温暖的手紧握着,她只能畅快、高兴地笑:“小雁姐,带我飞吧。”
裴瑗结束隔离这一天,正好是峰川的年会。
池幸在《大地震颤》剧组拍完戏,立刻马不停蹄赶到酒店会场。这将是她在峰川的最后一次年会,常小雁憋足了劲儿要让她出出风头。
原石娱乐和峰川已经谈得七七八八,原臻本来想帮她借品牌礼服,池幸婉拒。她穿上五年前在东京电影节走红毯时穿过的白色露背长裙,笛子匆匆赶来,在腰上和池幸手脚上做些装饰,让裙子更贴合池幸现在的状态。
房间里暖气热烘烘,池幸背上是大镂空,她想把暖宝宝贴肚子上,但裙子设计十分贴身,最后只能贴在大腿上。裙摆两侧开缝,不对称设计,走路时露出线条优美纤长的小腿——因此小腿也必须光裸。
“好他妈折磨人啊。”池幸站在房间中央边换衣服边说,“我刚在走廊上碰见徐鸣姐,她说今儿她穿的是高领长袖及地礼服,还要披个披肩。太有先见之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