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君王手段,也不知臣子心中该如何作响。
许青珂系上衣袍带子,擦拭着湿漉漉的发丝,“论御人为自己所用,不择手段,不管他人死活,咱们的君上算是君王者中之最了。”
赵娘子也十分赞同,“可若是如此,秦府那边……”
“原本想着我要动一番心思帮她的,但既然秦爵已经下水,一些计划就得更改,但今夜不会有太大的变数。”
许青珂套起外袍的时候,赵娘子惊了,“怎的,公子您还要出门?不是已经都安排好了吗?何须您出门……”
许青珂打开窗子,看着外面的明朗夜色,轻轻道,“就算无关那些事儿,今夜有一个姑娘因我的缘故遭了大难,我也是必然要去的。”
这次赵娘子没有多问,因她知道自家主子是可以轻而易举就让他人甘愿为之付出生死的人,偏她不自知,也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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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马车从一华美府邸后门出,入夜色,跟府邸对面的繁华热闹背道而驰,它孤独又落寞得行走在冰冷的青石板路上,沐浴着月光星辰,绕了最不为人所知的偏僻小道,似乎要避开那些应灯节而高高兴兴出来游玩的人。
但马车内的人撩开了帘子,看着前头隔了一条街的灯光,她默了好一会,于此时,这道上荒无人烟,她才能真正肆无忌惮得看着这偌大的皇城,这是蜀国人最渴望的纸醉灯谜之地,也是好权势者毕生想卷动风云的地方。
可她来得无奈,走得寂然,她想了下,放下帘子,只有喉中即将流出的叹息。
但她忽然愣了下,只因在帘子即将放下的时候,她看到了前头凉亭有一辆马车,凉亭中有人,那人似乎等了有一会,正静静看着她。
景萱手指捏紧了帘子,一时间以为自己是在梦里。
她魂牵梦萦的梦里,那个人也曾这样不远不近得看着她,就站在走廊里。
以前她偶然看过一话本,男女情爱之浪漫不计其数,但其中有句话叫一遇郎君误终身。
但那些女子都无怨无悔,她当时想真是可笑,现在却觉得……
真的无悔。
“公子”许青珂见到景萱下马车,在车夫跟随同的婆子惊讶的目光下,离着她七八步远,这样喊了她。
公子?跟赵娘子他们喊她的意思是不一样的,更近于年轻女子对年轻男子的称呼。
“萱姑娘”许青珂心中一时感慨,脑子里也想起了一些事情,眉眼便多了几分怅然。
景萱听到她这么喊自己,握着手绢的指尖又往内紧了紧。
进了凉亭后,她问:“大人不怪我是景家人吗?”毕竟之前是景霄对她下套,虽她不知其中阴谋,但也感觉到了凶险,于此,她就没有资格站在她面前。
许青珂:“我素来不对别人有多要求,你我萍水相逢,因你的善良留我一宿,我也帮你一次,已经平了。但你察觉到景霄想对付我,冒险之下差人送信给我,这又是我欠你一次了。”
景萱知道眼前这个人聪明绝顶,一国之内少有人能及,言语上是占不到便宜的,只能说:“公子总是有道理的,但大概我的冒险于景侯爷而言也只是小儿家家的把戏,反而给大人您惹了麻烦。”
许青珂:“我的麻烦素来是自找的,跟他人没什么关系,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此行……”
她一时沉默,这个姑娘破釜沉舟来了邯炀求自己一线生机,本凭着她的聪明跟样貌,是能勉强得一稳妥人生的,却终究因为那封信得了侯府的挂落,如今……
“若我没有来邯炀,在那庄子里也不会寻一个男子勉强成亲,如今离开也一样,大人不必有负担。”
她尽量轻描淡写,许青珂却不是一个会装傻充愣的人。
“被送到庙里出家跟在自己的地方清净修行并不一样。”
是啊,不一样,之前是以为不一样的,但这个人来了,她又觉得一样了。
可这番话终究不能说。
第110章花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