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我倒是头回听,”李恪说着又看向李铮道,“金堂怕是隐隐猜到你大舅是替人顶罪了,等他和你提起这事儿时,你可不要说漏了。”
“父王放心,”李铮道,“不能说的话,我这嘴里绝对出不去半个字。”
“倒也不必太过死板,”李恪道,“金堂对你们兄弟太过了解,若你表现得太过反感此事,金堂定会起疑,若日后再叫他发现你们私下有联系,他必然疑心这其中的关窍。”
李铮忙答道:“我知道的,小舅舅一向条理分明,看事情颇有见地,若他来同我说起此事,我便打算顺水推舟,对大舅认下这事儿心有怀疑,日后再与大舅来往时,也是水到渠成,更不必避着小舅舅。”
李恪点了点头,而后又同谢洛道:“金堂守在外头,就只能委屈大舅兄了。”
“这算什么委屈,做戏做全套,才不会叫人生疑,”谢洛说着,又指向他额上淤青道,“就像这个,等太医来看过后,焉知结果会报给几人知晓?”
李恪点头称是,才向着大管家点了点头。
大管家走到谢洛身边,说了一声得罪,便劈手砍在谢洛颈侧,将他打晕,顺势将他抱起,放倒在地,做出突然起身后晕倒的姿势。
“从前还没发现,”李铮小声道,“大舅还真是个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的人物。”
“既然知道了,以后你大舅同你说话时,能有几分可信,自己多琢磨琢磨,”李恪将茶盏移到桌边,“如今是你外祖使了劲,又有他自己审时度势,才倒向了我们,以后能不能用他,怎么用他,你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再来和我说。”
李铮这头才应了是,那边大管家就按照李恪的指示扑倒在地上,弄出了谢洛“倒地”时该有的声响,而后喊道:“谢大人,谢大人?”
李恪把茶盏往旁边轻轻一推,茶盏倒在桌上,发出杂乱的轻响,茶水也几乎都泼在了地上。眼见得茶盏要往地上滚去,李恪还伸手按停了,才赶到谢洛身边。
“来人,”李恪喊了一声,很快就有人冲了进来。
有人查看后道:“回禀王爷,谢大人这是一时气血上冲,才晕了过去,好生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听得这话,李恪直接站远了些,做出冷漠模样:“既如此,便送谢大人家去吧。”
有小厮暼向李铮,却见他眼眶都红了,对谢洛的模样没有分毫想要过问的意思,便又低了头。
谢洛在上头将那人看在眼中,默默记下,才对大管家道:“行知还在那边照顾他娘,郑氏晕倒,琅哥儿还小,也离不得明正,你去同金堂说一声,让他帮着送客。”
“是,”大管家到底让人寻了一抬久没用过的小轿,让人将谢洛搬进去,抬去谢家马车处。他自个儿倒是跟着一道往外走。
才到小花园门口,大管家就被玉书叫住:“大管家,您这是要往哪里去?”
“你怎么在这儿,”大管家道,“王爷让舅老爷帮着送谢老爷回去,我正要去有涯斋。”
送大哥回府?
金堂忙从藏身之处出来,尴尬一笑,道:“不必去有涯斋了,我还没回去呢。”
大管家倒没显出什么异样,只亲自领着金堂去了停马车的院子:“谢大人已经在里面了,此事就劳烦舅老爷跑一趟了。”
见大管家说完就走,谢家的马夫还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金堂便直觉不对。直接扶着车辕上了马车。
才一进去,金堂就发现谢洛这状态不对,全然不该是个清醒的人该有的模样,再有他磕破了皮的额头,让随后跟上来的玉书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先走,”金堂板着脸赶了玉书出去和马夫坐着,自个儿却查看了谢洛的伤势。
额头上的伤势真的。
金堂的心沉甸甸的,脑子里也有些乱糟糟的。
这是第一次,他清楚地意识到兄长和姐夫分属两个完全不同的阵营。
“为了大皇孙,值得吗,”金堂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不可闻。
他坐了一会儿,觉得身上都起了凉意,才回过神,搓热了自己的双手,给谢洛诊脉。
诊脉需要专心,可马车开着,金堂却总觉得自己不大能摸得清楚。
他方才同大管家打听过,大哥是跪着磕头久了,起身时气血上涌晕倒的。可从主院抬到马车里,得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加上如今马车也走了有一阵了,不该现在还没醒啊。
莫非是我学艺太差,没能诊出正确的脉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