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一夜……”
见李钺急的眼睛都有些红了,金堂也意识到,这其中只怕有些差错,想起那时下山,李钺看谢嫦时,眼中那几分怜惜,不免开口问他:“那你觉得你平日和嫦儿相处时,可舒心?可觉得那就是真实的她,半点不觉得是她刻意造作,引你与她亲近?”
“嫦表姐并没刻意引我与她亲近,”李钺道,“好些时候她都刻意避开了我,是我自己……”
“那你不想那是嫦儿,”金堂引着李钺换个方向去思考,“那若是个生人,或者就是裴二甚至裴大呢?”
李钺顺着金堂的话开始慢慢回忆,脸色渐渐变了。
他一向要人点拨才能明白许多事不错,可他又不是真的蠢。等按着金堂的话一想,他才发现,他似乎是对谢嫦动了真心。
可偏偏,在离开京城前,娘还特意说过,他与谢嫦绝无可能。
李钺用手捂了自己的脸,哑着嗓子道:“若是生人或是裴二,我都不会与她们这样相处。”
“别去想了,”金堂叹了口气,“你对嫦儿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知道她和我与爹娘都亲近,便想着她是不会害你的那一类人,才没有半分防备。”
“可这也正是爹娘的用意所在,”李钺揉了揉自己的脸,勉强对着金堂扯出一个笑脸道,“小舅舅我今日先回去了,我再自己仔细琢磨琢磨。”
见金堂面上有些担忧之色,李钺道:“小舅舅不用担心我,爹娘的意思,我明白了,我的身份,和这样的时机,都不是我能任性的。爹娘不顾裴家脸面,送我回颍州来,到底是对我怀有期待,我都知道的。你放心。”
“若有什么事,尽管差人来同我说,”金堂说着,起身亲自送了李钺出门。等再回转时,却也松了口气。
这件事到底是吃力不讨好,李钺能自己想通,也是件好事,也不枉长平谢嫦两个忙活这一场。只是可惜了李钺动的心思。
若是李钺没被赐婚,他和谢嫦还有些可能,但他讨得了皇帝的恩宠,得了赐婚,便一早就该知道会失去些什么。
只是这份得到与失去来的太迟,才叫人觉得无能为力,连争取的心思也升不起。毕竟谢嫦的心思也很明白。
她是谢家的女儿,即便是被接了家来,马上要面临的是第二段婚姻,也断然没有给人做妾的道理。
金堂也是在庄子上时突然想到,从来没什么一石三鸟,京城谢家那头,除非李钺做了太子,谢嫦给李钺做妾是有望封妃,否则都不会乐意谢嫦和李钺亲近,所以这事儿,打从一开始,就只能死死按在府里。
这不止是谢嫦一个人的事,也更关系到谢家之后出生长大的女孩子,以及谢家不容践踏的脸面。
李钺说要回去自己想想,也没能独处几日。他也就在王府里窝了三日,就被金堂叫玉书上门去请了来。因为明日一早,他们就要出发往京城去,今晚上总该聚一聚,吃一桌团圆饭。
李钺照旧是先来了金堂院子,才进门,瞧见金堂坐在窗边躺椅上晒太阳,就忍不住问他:“小舅舅你题册可写完了,就这么悠闲。”
“前日就写完啦,”金堂懒懒的翻了个身,道“这几日我是再也不想听见题册这个词了。”
金堂说完,才正眼去看李钺。
他今日穿着一件宝蓝色云纹锦袍,用的是紫色滚边,头上正经的束了冠,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看着就是一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
“今儿怎么穿得这么正式,”金堂问了这么一句,才自觉有些失言,便忙描补道,“同我走在一起,便是处处都要把我给比下去了。”
李钺轻笑一声,道:“只是今日想这么打扮一回,也叫祖父祖母看看我在京城时,是个什么模样。”
金堂对这话,没信多少,却到底是没拆穿他,只顺着他的话道:“我就不了,等我去了京城,今年定是回不来了的,还是照旧,好好加深一番我在爹娘心里的印象,免得我才走几日,便把我给忘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等到墨书来说,差不多该去主院了,两人才起身并肩同行。
这条路,和李钺才回颍州时走的一样,在路过池塘边时,李钺还停了停,才和金堂一道走。
金堂见李钺不说,便也知趣的没问,在心里悄悄猜了猜,大抵也就和嫦儿有关。
等到了主院,仍是金堂先进门。
这回,谢嫦倒没站在徐氏身边,而是和长平亲亲密密的坐在一处,骏达他爹领着骏达委委屈屈的坐在一旁。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