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了一旁李恪一眼,道:“朕原先瞧着谢闲不错,年纪和令仪相仿,朕也能多留令仪几年,如今眼见那孩子越发出息了,倒和令仪不堪配的。”
“便是堪配,只怕两个孩子也不成,”皇后想到令仪当年就已经拒绝了一回,此时皇帝又把这事拿出来说,必然也不是真心想把令仪配给金堂,怕只是另有想法,便指着李恪道,“金堂那孩子打小在恪儿府里玩大的,恪儿只把他当小儿子管教,如今您陡然要叫他做恪儿的妹夫……”
“这倒是朕没先打听清楚了,”皇帝说话时也不觉得遗憾,只又转回来道,“令仪那孩子主意大,你给他挑驸马时,务必往那性情温和的孩子里挑,倒不必非是长子。”
“臣妾记下了,”皇后心知这样的人选必然不会合令仪公主的意,却也觉得没什么不好。令仪是公主,日后出嫁也另有公主府在,只要她拿捏得住驸马,日后的日子便不必愁。皇帝对令仪,不管有没有算计,到底是有真心在的。
等皇帝走后,皇后才同李恪道:“令仪选婿之事,你不必插手,免得皇帝疑心于你。等到人选大致定了,再查一查那人可有没有什么隐秘不足,便是你的护妹之心了。”
李恪点头应下,又道:“母后不如先同令仪知会一声。”
“是该先告诉她,”皇后叹了口气道,“怕只怕皇帝其实早已定了人选。”
李恪见皇后眉头染上轻愁,不由宽慰道:“不管定没定下,母后只做不知就是。只要皇上没说出口,便都还有机会。”
“也是,”皇后想了想道,“令仪那孩子,最是知道如何叫皇帝收回成命了。”
母子俩再说上几句,李恪便领着李铮起身告辞,只说过两日得空再过来。皇后让身边女官送他们出门,又另让人去传令仪过来说话。
李恪父子回到家中,便得知金堂又送了信来,里头还附了一首小诗。
李铮借着在李恪身边的便利,三两眼扫完那诗,一时遗憾道:“小舅舅难得这样高兴,可惜我们却没这个机会早早分享。”
“这有什么,”李钺笑道,“等小舅舅考殿试时,咱们说不得还能在一旁看着,到时和小舅舅一道得知成绩,不也是一桩美事?”
“你说的很是,”李铮想了想那情形,不由笑道,“那时候,才真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李铮兄弟见时候不早,一同起身出门。
等二人离开,李恪又将今日之事同谢斓说了,道:“岳父岳母打定主意在颍州养老,你得空问问他们,金堂的婚事可有什么章程没有,金堂明年不下场,再等到下一届,便该十八了。”
谢斓想了想道:“旧年听说张大学士和老夫人很喜欢金堂,爹娘却都没提过,恐怕是没成,明日我再去信问一问。”
“张侍郎的小女儿?”李恪想了想,摇头道,“她不合适。”
谢斓有些疑惑的看向李恪,道:“可有什么说头?”
李恪轻咳一声,借着茶盏遮掩,才轻声道:“我留在金堂身边的人说她给金堂送了荷包,金堂没收。”
“什么时候的事,”谢斓将头上珠翠拆了,只另拿一根乌木簪挽起,坐到李恪身边,“金堂统共就去了涂州两次,可这回张家不是只一个二小子在涂州吗。”
“就是借他的手转交的,金堂看礼物时发现了,”李恪说着,又满意道,“到底金堂做事仔细些。”
谢斓勾了勾唇角,才道:“我明儿一早就写信,保准不耽搁事儿。”
她顿了顿又问道:“这时节颍州都要下雪了,可是叫金堂明年再进京?”
“等转过年再说,”李恪说着又道,“咱们今年仍在京中,我便想着叫明正或是行知回颍州去。”
“到底咱们在京城过了一整年,今年和去年又不一样了,”谢斓隐约猜到些李恪的想法,无非是示敌以弱,“可和娘娘提过?”
李恪摇了摇头,道:“只是隐约有这个想法,未必能成。”
谢斓便试探道:“那今年送去颍州的节礼,可要再等一等?”
“先送去就是,”李恪觉得有些困倦,便站起身,“总不能为个虚无缥缈的想法,就耽搁了送年礼。”
谢斓见他困了,便没再多说,心里只盘算着要不要在年礼单子上再加些什么送去颍州。
等到次日,谢斓将信写了封好,又叫人在库房寻了些好物件添进年礼里头,才叫人连年礼带信一并送去颍州。
年礼送到颍州时已是冬日,渡船早就停了,官道上的马车行人也少。他们一路押着年礼,紧赶慢赶,才在初冬尾巴上到达颍州。
金堂前两日去了河下村给村中幼童讲学,还没回来,谢父便先拆了信。
“看来王爷是有意要等金堂进京后为他寻一门亲事了,”谢父看完,便将信递给了徐氏,他斟酌着道,“王爷对自己人,从来都是极好,何况金堂一贯讨喜,知道分寸。虽说这婚姻大事须父母之命,可我们久不在京城,王爷愿意多费费心,也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