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谁,”金堂问道。
玉书悄悄走到窗边,透过打开的窗户缝看了一眼,才道:“那是嫦小姐身边的丫鬟。”
金堂点了点头,同玉书道:“前院不是她该在的地方,你叫人去同娘说。”
玉书应了一声,走出门去:“什么人在院里吵吵闹闹。”
丫鬟见玉书出来后再没人拦着自己,忙上前几步,想要套套近乎,被玉书直接喝止。
“我许你动了?”玉书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家里老爷的书房,也是你能随意乱闯的?”
那丫鬟也没被玉书吓住,只赔笑道:“是姑娘吩咐了我来给四老爷送东西的。”
“姑娘?咱们府里哪儿来的姑娘,”玉书故作不解,随后才似恍然大悟,“是顺平院的刘夫人?”
听见刘夫人一词,丫鬟脸色稍稍一变,却也忙道:“这位哥哥说得是。”
“谁是你哥哥,我可没有妹妹,”玉书不高兴道,“既然是刘夫人差你过来送东西,便免了你这次的罚。东西既送到了,你便回去吧。咱们府里的规矩,后院丫鬟不得随意到前院,更不得随意到老爷、少爷的地方乱走动。再有下次,甭管你是谁的差使,先按家里的规矩罚了再说。”
丫鬟见有人来拿礼,紧了紧手上托盘,不大乐意将手里东西交出去。
她轻轻咬了咬下唇,露出几分恳求之色,道:“姑娘说了叫我亲手送到四老爷面前的,主子有命,还请管事通融通融。”
“那可真对不住,”玉书道,“打从头天我进府伺候,不许任何人乱了规矩,就是主子给我的命令。”
玉书说着,也不让人接东西了:“既然说起主子的命令,那咱们还是照府里的规程办事,你们两个,送她去咱们夫人那儿,甭管什么礼,没过当家夫人的眼,就是打夫人的脸,这种罪过咱们可不能担。”
那丫鬟没料到玉书软硬不吃,还要将她送到徐氏处去,当即变了脸色,就想大喊出声。
一旁候了多时的小厮早眼尖的上来捂了她的嘴。
他方才也是心软,才开了门,如今见玉书这样不给脸,便知道做错了事,虽是在雪地里站着,可因怕被罚,背上早出了一层汗。此时得了玉书吩咐,自然想要好好表现,戴罪立功。故而反应,倒赶在了最前头。
玉书点了点头,道:“你要是再犯一条规矩,我就叫人绑了你过去,到时候也叫刘夫人看看,她身边的丫鬟是如何把她的脸面往地上踩的!”
丫鬟被玉书这话气的发抖,却半个字都不敢说,只能憋屈的跟着人去了正院。
玉书见人走了,又另叫了两个人锁好门,才转身回屋。
金堂见玉书进来,笑着搁下笔,道:“玉书管事好大的威风。”
玉书腿一软,差点没站稳,正想讨饶,却听金堂又夸了一句干得不错,不由笑了起来。
“少爷您还真别说,我看那丫鬟长得还真挺漂亮的,便是嫦小姐,也比不上她的,”玉书说着转头又骂了一句,“从前把她藏得好好的,极少派出来做事,如今却非要叫亲自送东西到少爷你面前,也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
见玉书不住偷看自己,金堂也没生气,只道:“人既然送去了娘那儿,就不必再理会了。”
末了,金堂又道:“虽然是接回家的外嫁女,可她还守着孝呢,你们喊一声刘夫人,也是理所应当。”
“噗,”这话从颍州传到京城,入了京城颖亲王府,让李钺直接笑出了声。
便是与金堂不太熟悉的侄媳郑氏,也用绢帕半掩着笑弯了眉眼。
李钺用手抵在唇边,轻咳一声,仍止不住笑意,便只道:“小舅舅可真促狭。”
明知道谢嫦离了刘家,便只想做谢家女,而不是刘夫人了,还偏示意玉书两个彻底改口。
谁都知道这俩就是金堂的意向标,他们一改口,这一整个院子便改了,徐氏看重金堂更胜搅事的孙女,心里定然也憋着气,主院自然也就随大流一同改口了。
如今除非谢嫦不出门,不然定满耳都是刘夫人。
李铮闻言意有所指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小舅舅的《论语》学得好。”
“既读书明理,自然该活学活用,”谢斓说完,又忍不住笑起来,同李恪道,“可惜咱们没在颍州,若能早些知道,也不必迟这许久,才能笑这么一场了。”
“快了,”李恪转了转手上念珠,道,“过几日便是除夕宴,你们都警醒着些,风大雪重,可莫染了伤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