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能自傲?我年二十,已辅九五阶前,与我同龄时,尔不过秣马之辈,莫说二十年后,便是今日今时,世上能断言陆栖鸾生死者,谁人?”
……
三五日后,朝野因那童谣气煞太上皇一事,暗潮汹涌。
而在匈奴使节的别馆,正迎来一位外客。
匈奴的王子蒙护,缠绵伤榻两日,也怨毒了苏阆然两日,到了第三日时,得了易门的尊主亲自相赠的药,止了疼,心思便活络起来。
“叶先生,你易门的手段那么多,能不能为小王抢了那女侯?”
叶扶摇像是甫从最枯燥的佛堂中出来,整个人仿若覆着一层疏离的雾,听见蒙护如是说,语调亦未变道:“只不过一场误会,王子胸怀若苍穹,竟也如此记仇?”
“也算不得记仇,你们中原人也说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虽戏弄于我,可小王养伤时总梦见她一颦一笑,实在渴慕难耐。”蒙护眼中灼热,道,“女帝尚且是个小娃儿,怎及得上已长成的女子风华绝代?小王再三考虑过,此番娶不了女帝,带个女侯回草原也是好的。她出身勋贵,便是不要这个官位,也足以与小王相配,先生以为如何?”
“君子好逑……”将这四个字默念一番,叶扶摇转眸看向蒙护挂在旁侧的短匕,道:“那就恭喜王子了,听说匈奴为心仪之人下聘,也是要先赠腰刀,是吗?”
“是有这个规矩,”见叶扶摇径自取了他随身的短匕,蒙护不以为意,撑起身坐在临时代步的轮椅上,道,“先生手段百出,定有助我得到此女的办法!”
叶扶摇拔出匕首,把刀尖在桌上烛火间来回烧灼,慢悠悠道:“有是有,但可汗已答应了西秦赫连霄出兵,裂东楚之壤,王子如此节外生枝,可汗岂不是会动怒?”
“出兵?”蒙护自嘲道,“我父已是暮年,再无雄心壮志,金帐之中那不明来历的右贤王又坚持联楚抗秦,要不是他当年待我父汗有活命之恩,父汗又是个重情的……哼!”
“哦?依王子看,如若师出无名,要想可汗找个合适的理由出兵,是难上加难了?”
蒙护摇了摇头,道:“不谈这些了,先生还是给小王支个招,如何把那女侯弄到手!”
叶扶摇轻声问道:“陆侯的凶名与智慧王子应当有所闻,就不怕成了她手上又一缕冤魂?”
“怕什么,不过一个妇人,再聪明,没了权势傍身,还不是任由我……”
“好啊,我教你。”
那边话音甫落,蒙护只见叶扶摇手一拂,将那灯烛拂灭,一片黑暗间,愕然道——
“叶先生,你做什……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自黑夜中响起,偌大的行馆,竟诡异地无一个侍卫闻声来查。
而房内中,锋锐的刀尖在蒙护眼窝里随意旋搅着,待内中乌白尽成肉泥后,行凶者才意兴阑珊地松开手,任由蒙护捂着眼睛在地上翻滚扭动。
月光照见行凶者半面清淡轮廓,喃喃出声——
“现在,师出有名了。”
第146章地龙翻身
“高平地,压龙翻;商君墟,阴魂乱!乾坤颠倒天公怒,牝鸡司晨日月换!”
逢魔时分,家中的长辈尚在忙活,无人管束的孩童便在街头巷尾一路唱着仅仅是因为押韵好玩才口口相传的童谣,唱的人无心,却也不知一路走来,有多少听者因此有了意。
“住口!谁让你们胡说八道的!小心我打你们!”
“啰啰啰~小矮子军爷打人咯~”
苏小临甫跟着雁云卫调动军务罢,听说苏阆然要去东沧侯府办事,本是兴冲冲粘着去,哪知听了一路谣传的话,到了侯府前听见孩童指着侯府们唱这等悖逆的童谣,一时间气歪了鼻子,攥拳就要追打那些野孩子,可野孩子们也晓得打不过他,远远地扔了一拨儿石头子儿和虫子就嘻嘻笑着四散奔逃了。
“有本事你别跑!”苏小临磨着牙刚要追出去,身后传来一声清冷——
“阿临,回来。”
苏小临谁都不怕,就是怕他小叔叔,动辄就罚他扛铁枪扎马步,便只能灰溜溜地走回来,委屈得不行:“小叔叔,他们在说陆侯的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