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仪原本没什么兴趣。玉珠就劝她:“皇后娘娘虽没特意到府里下请帖,但邀的,是全京城的王宫贵族。既然上京城的贵人都去,自然也少不了侯爷。但侯爷军营有事,这事只能由夫人出面了。”
傅宝仪取下翠石耳铛,换上小巧的珍珠。她觉得玉珠的话说的有几分道理。毕竟皇后让她来摄政王府,并不是当什么多余摆设,她得替沈渊庭看着朝里的事。
玉珠取了三件衣服来,让傅宝仪挑选。她高兴道:“听戏的贵夫人可多了,显国府夫人,尚书家的女儿,还有林将军家的女儿。夫人生的这样美,应该穿艳丽的,把他们都通通压下去!”
傅宝仪想笑。她只挑选了淡青色的衣袍。穿在身上,内里是青色是光滑绸缎,外边是山水远雾一般朦胧薄纱。
她不想惹人视线。
皇后在上京有处戏院,就在不远郊外。面积大,里面亭台楼阁,假山翠石一应俱全。往日闲暇的时候,皇后便指戏班子来唱戏。没事的世家夫人,便来听戏。
女眷们穿的一个比一个靓丽,朱钗翠面,环肥燕瘦。和皇后请了安,就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各自说话去了。
戏台子上,青衣唱着戏,戏词的大概意思是,女子家里生事被卖到风月之地,为了赎身委身与高官大户,从此以泪洗面郁郁寡欢想着逃走。
傅宝仪坐在椅子上听着,她抿了口茶。
为什么要唱这样的戏?这些夫人的品味可真有趣。
没人和傅宝仪说话,她也没有找人去说话。
茶喝了半杯,忽的来了两个女眷。一个穿蓝衫黛朱帽侍郎家的儿媳,一个穿紫衫点胭脂,好像是个武官的女儿。
那蓝衣服先开了口:“这年头,娘娘真是慈悲心肠,什么人都能邀请来看戏。这反贼的女儿,一晚上摇身麻雀变成凤凰,也配来看戏了?”
紫衫笑得装模作样,帕子捂着唇,呲呲道:“姐姐,您是正经人家的妻室,何必和个妾过不去呢。妾生的再漂亮再娇艳,那不过也是妾而已。”
傅宝仪皱眉,原本想起身离开。
后来她想了想,她嫁的人,好像是摄政王。
宝仪慢慢整理了衣袖,笑了笑:“这位大娘子的话说的可真对,皇后娘娘慈悲心肠,什么林子里的鸟儿都能飞进来。不知道的啊,还以为哪里来的蓝毛鹦鹉吱吱叫唤呢。”
蓝衣的娘子:“你!……”
“哎呀,有些人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前些日子,夫君还问我,说在朝里看不上一个什么侍郎已经很久了,正琢磨着要免官还是下大狱。您说说,我这妇道人家也不懂,夫君问我做什么?要不就随便免了官?” 傅宝仪放下手里的茶杯,看了看自己的指甲,慢条斯理道:“女人嫁了什么人,就是投了什么胎。娘子说话之前也不掂量掂量,说这话,你也配?”
蓝衣娘子没想到宝仪这么能言善辩。她原本以为摄政王府的新妾只是个小小反贼的女儿,空有一副娇娥皮。她一下子被噎住了,嘴半张着,什么都说不出来。
傅宝仪施然站起身,没有再理她们,“玉珠,我有些倦了,去房里歇一歇。”
玉珠福身:“是。”
傅宝仪目不斜视,脚若生莲,走远了。
她在王府里受沈渊庭的气还不够,还得来戏院里挨一个六品武官的女儿的骂。那人也不想想她配么?
傅宝仪心里油然而生一股快感,怼人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她又有点狐假虎威的心虚感,毕竟她的身份低,可摄政王的身份高啊。她这只虚弱的狐狸,只能挡在摄政王身后张牙舞爪。
人善被人欺。这种人,就应该被当成杀鸡给猴看的鸡崽子。要不然,不论走到哪个地方都有人欺负你。傅宝仪到了厢房,捏了捏肩膀,眼看已经近黄昏。
不知道沈渊庭今夜回不回来。
回来的话,宝仪就和他说药房的事儿。
不回来,也蛮好。毕竟她一个人睡那么大的床,自在。
傅宝仪回府,先看了两个小孩子,照顾他们用膳洗浴,又看了看最近的课业书帖。
天黑下来还有一段时间。傅宝仪不想在侧殿里呆着,就去了药园。
她有一段时间没来药园了,平时没有打理,荒草丛生,把草药的地方都给挤没了。
傅宝仪放下篮子与锄头,拿着小镰刀,俯身割草,再把根给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