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绿蕙被按着,一张美艳脸孔贴着地,生生地磨出血丝来。她恶狠狠盯着姜灵洲,一字一句道:“陛下早就应了我,待你死了,便让我嫁给竞陵王。这本就是我应得的!”
她这话实是大逆,内侍与使女都不由噤了声。
兰姑姑怕再生事端,连忙道:“这梁妃怕是失了智了!”
“什么失了智?”皇后却冷笑一声,心里为又抓了她一个把柄而暗自庆幸不已,“我看她就是有意秽乱宫闱。身为陛下妃嫔,却想着再嫁竞陵王,可真是个淫|妇!陛下就算再宠她,也绝不会放任此事!”
“乡下小妇,懂些甚麽?”梁绿蕙散乱着发丝,喘着气说,“你去说啊!你看陛下会不会罚我!”
她理直气壮,笃定了萧武川绝不敢罚她——这西宫里,就她梁绿蕙一个人,知道萧武川那不可告人的阴私。若是萧武川罚她,她便将这阴私宣扬的沸沸扬扬、天下皆知,看那对母子还如何面对大魏子民!
“这梁妃疯疯癫癫的,王妃娘娘还是请回吧。”陆皇后对姜灵洲道,“此次还要谢过摄政王妃,要不是摄政王妃向太后进言,只怕太后还被此女所蒙,铁了心要护着梁绿蕙。”
“当不起。”姜灵洲点头,道,“我也只是同太后娘娘偶尔提了两三句罢了。”
她听见梁绿蕙还在嚷着,便在梁绿蕙面前蹲下身来,问道:“梁妃,你想嫁予竞陵王?”
听了她这话,梁绿蕙安静了一会儿,继而满是幽怨地说道:“我从来都只想嫁给他一人。若非你夺了这竞陵王妃的名头,我也不至于如今还在西宫里蹉跎。”
“梁妃,这你就错了。”姜灵洲掏出手帕来,擦了擦梁妃面上的血痕,道,“就算没了我,萧骏驰也会娶王灵洲、赵灵洲,但却独独不会娶你。”
“你……你……”梁绿蕙气得说不出话来,恼恨地瞪着他,“这天下男人,又有谁不想娶我?!”
“你被一个‘第一美人’的名头蒙了眼睛,已看不见其他的东西了。”姜灵洲叠好了帕子,丢到一旁,“须知娶妻生子便是过日子,你一点儿都不懂他的性情为人,他又怎会愿意与你过日子?”
听了这话,梁绿蕙好一阵呆怔。再抬头时,姜灵洲却已走远了。她望着竞陵王妃的背影,竟流下一滴泪来。
此时此刻,她心里也只盼着去请萧武川的秋鸳早些回来。
秋鸳应梁妃之命,去含章殿请萧武川。然而她苦等了许久,都不得见陛下。守在含章殿外头的内侍只说摄政王在含章殿内,陛下没空见梁妃的婢女。
秋鸳急得团团转,无法,只得悄悄凑近了窗扇,想听一听摄政王什么时候离开。
含章殿内,萧骏驰已坐了许久。他抽完萧武川的书,又让他处理了几个折子,硬是不让萧武川踏出含章殿一步。萧武川也不傻,他苦笑了一阵,对萧骏驰道:“三叔,你这样拦着朕,是不是绿蕙阿姐又惹你生气了?”
“陛下也知道?”萧骏驰淡淡放下手中佛书,“她害的陛下连个子嗣都没留下,陛下竟还喊她‘阿姐’?”
“女人嘛,善妒。”萧武川嘿嘿一笑,不以为然,“更何况,这情情爱爱,哪有什么理由?朕就是爱她这般作态,想要护着她、宠着她,不成么?三叔。”
“少来。这种话你说给自己听罢。”萧骏驰道。
萧武川见他油盐不入,手心悄悄握紧。他终于卸去了那油腔滑调的面皮,对萧骏驰正色道:“三叔,梁绿蕙之于朕,便如三婶婶之余你。今日三叔动了绿蕙阿姐,那来日朕若动了那姜灵洲,三叔可能以常心而处?”
“陛下有能耐动了再说罢。”萧骏驰道。
屋外来了个内侍,俯在萧骏驰耳旁一阵耳语。得知梁妃已被陆皇后收拾得差不多了,他一撩衣袍,掸掸袖口便要离去。临走时,萧骏驰叮嘱道:“陛下可切莫再宽忍那梁绿蕙了。”
“是。”萧武川扮了个鬼脸,“三叔说的话,朕哪敢不听?不就是个女人!去了还有新的。”
待萧骏驰走了,这少年便褪去了方才的稚嫩听话,一张漂亮面孔布满了沉沉阴云。他想到方才萧骏驰那云淡风轻模样,心里戾气微生,扬手便摔碎了一盏茶碗。破碎的瓷片割伤了他的手,流出一道血珠子来。
窗外的秋鸳听闻萧武川的话,又再听到那打碎瓷盏的刺耳响声,心头不由微惊。
这宫里是真的要变天了。
陛下这次也不会救梁贵妃了!
秋鸳在含章殿外徘徊了一阵子,既见不到陛下,也不敢回去找梁妃,只因那梁妃脾气不好,她在梁妃身旁虽有脸面,又月钱丰厚,却时常被梁妃打骂;她对陛下笑了一下,那梁妃还险些划花她的脸蛋。
这次若是白手回去了,梁妃必然把怒气尽数洒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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