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绿蕙得了音讯,不但不慌,还盛妆华服,款款立在景韶宫门前,似是有意在等陆皇后驾临。她远远地看到陆皇后的身影,便笑道:“什么风把皇后娘娘吹来了?”
因为早已派遣了婢女去告知萧武川,她一点儿也不慌乱。
梁绿蕙早就想好了,终有一日她要出宫。待河阳公主身死,她便换个身份,堂而皇之地嫁予萧骏驰为妻。
萧武川当初便是如此允诺她的。
萧武川还说了,待她出宫之日,太延名门的姓氏随她挑选,想要做哪家的千金就做哪家的千金。届时,她便可风风光光嫁入摄政王府。
只是做不得元妻,只得做个续弦,多少有些委屈自己。
至于那河阳公主……
必然会死,只不过早与晚罢了。
梁绿蕙正这般想着,皇后身旁的桂姑姑抡起手掌,就给了她一记结结实实的耳光。梁妃那美艳的面孔,立刻红肿起来。
“梁绿蕙!你谋害皇嗣,该当何罪?!”
陆皇后喝道。
梁绿蕙微微一愕,继而露出怒色,道:“你血口喷人!”
什么谋害皇嗣?!
她需要去做这等下作之事?!
她早晚要出宫去,又何必与这西宫里的怨妇们一般计较!
“人证物证我皆有,我看你如何狡辩?”陆皇后却不管那么多,让身旁的婢女与姑姑上去就绑了梁绿蕙,“今时不比往日,摄政王妃不喜你,因而太后娘娘也不会保你了。”
梁妃在宫中一向骄纵,当然不愿乖乖束手就擒。她见宫妇上来拿她,立刻便挣扎起来。她本就是小官之女,在宫闱里待了这么些年也不见学到了什么知书达理,反倒依旧浑身带刺,现下竟像个市井泼妇似的闹起来。
“陆之瑶!陛下不会轻饶你!”梁妃用手抓破了桂姑姑脸面,大喊大叫着,“不是我梁绿蕙做的!我为何要认?!你栽赃嫁祸!别以为得了摄政王妃的青眼,你就能胡作非为!”
她那美艳的面庞颇为扭曲,心里却盼着萧武川早些来,好发作了这拿着鸡毛当令箭的皇后。只是左等右等,婢女去了快半个时辰,却迟迟不见萧武川来。
梁绿蕙心里陡然有了个可怕的念头。
莫不是陛下也弃了她?
一慌神间,梁绿蕙便被捉住了。几个姑姑将她制住,半拖半拽地朝景韶宫外拖去。但凡她有挣扎,扬手便是一记耳光。可怜这大魏第一美人,竟被折腾得发髻散乱、满身污痕,犹如个女乞丐。
谋害皇嗣是大罪,须得奏明圣上方可量刑。在下狱前,她被迁去了冷宫,与谢如莺作伴。只是梁妃能闹腾,因而陆皇后又派了五六个内侍看着她,免得惹出什么乱子来。
姜灵洲来到西宫里时,这一团乱已落下了帷幕。陆皇后露着笑脸,格外舒畅地引她去冷宫,道:“这宫里乌烟瘴气了那么些时候,总算能清净些了。”
梁绿蕙被去了首饰珠宝,又被剥去了与妃位不符的衣饰,穿着一身素,坐在门槛上。她显然是很想出去的,因而时时刻刻眺望着这冷宫外头。听见脚步声时,梁绿蕙面露喜色,喊道:“是陛下么?!”
只是来的人,却是陆皇后与姜灵洲。
“原来是河阳公主,”梁绿蕙收敛了笑意,冷冷地瞥着她俩,“怎的?来看我如今落魄下场?”
“梁绿蕙,你这是罪有应得。”陆皇后露出端庄笑意来,款款道,“别委屈了。”
“陆之瑶,你别高兴得太早。”梁绿蕙咬紧了牙,恨恨道,“陛下是绝不会弃我于不顾的。”一忽儿,她转向姜灵洲,一双美眸里满是挑衅之意,“姜灵洲,你且等着,看看谁会笑到最后。”
几个仆妇大惊,立即按着她便要迫她扣头:“竟敢直呼摄政王妃的名讳!”
姜灵洲有些纳闷了,道:“你笑不笑,与我何干?”
梁绿蕙平生最恨,便是姜灵洲这万事过眼云烟般的作态。这姜灵洲夺了她的一切,竟还做出这样风轻云淡的模样来,好似她苦苦追着的万事万物,在姜灵洲眼里都不值一提似的。
梁绿蕙向来不会掩饰情绪,她看着姜灵洲那副不关己事模样,怒火愈甚,竟然拔出髻上发钗,伸手就朝姜灵洲脸上抹去,口中尖叫起来:“我看你没了这张脸,萧骏驰还要不要你!”
几个内侍一见,立马慌慌张张地按住了梁绿蕙,又向姜灵洲讨饶:“摄政王妃恕罪!是小的失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