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愚眼眶渐渐泛红,顿了一下道:“我与阿垄都知道,他在找夫人。”
孟夷光突然很想喝酒,她脚动了动,又硬生生克制住,垂下头自嘲的笑了笑。
她的顾虑与牵绊太多,胆气不足,喜欢有限,爱恨都有限。
阿愚看着她的动作,又回转了头,天气一天天变冷,他记得孟夷光是春日嫁进国师府,过了一个火热的夏日,好像才热起来,又噗呲一下,被一盆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他不懂这些贵人们心里弯弯绕绕的想法,凭借着本能却知道,谁对他们好。
“以前在先生身边时,我们捡了一只小狗,一人省下了口吃食把它喂大,有次出门不小心弄丢了它,后来它自己找了回来。我觉着国师找你,就像那条小狗在找家。”
外面渐渐起了风,吹得人骨头缝都跟着发寒,孟夷光将衣衫卷紧了些,轻声道:“阿愚,我拜托你一件事,以后国师再来找我时,你拦着一些,也不要再让他去以身犯险。”
阿愚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孟夷光定定看着他,目光悲凉,“因为那样,我与孟家说不定都会死,他也会受牵连。”
阿愚怔怔站着,想起了国师生病时,国师府里重兵林立,他生生打了个冷颤,眼神渐渐暗淡下去,轻轻点了点头。
孟夷光对他笑了笑,转身走了进去,屋子里的人有人动了动,又睡了过去。
天亮后,一行人起身上路,顾忌着裴临川的伤口,路上走得更慢,到了镇上客栈时,天已经暗了下来,大家都疲惫不堪,随意用了几口饭之后,便各自回屋歇息。
雨在半夜便停了,早上起来时日光高照,天空碧蓝如洗。
老胡与护卫们在客栈前,手脚麻利的套着马车,心情如同天气一样好,他开着玩笑,“这老天爷总算开了眼,再这么天天下雨,行不了路不说,人都跟着快要发霉。”
护卫也附和道:“可不是,我这全身上下,都没一天干过,亏得东家心善,热汤热饭管够,还有驱寒的药,不然兄弟们就算是铁打的,也熬不住。”
一行人说说笑笑,郑嬷嬷走了出来,笑着问道:“老胡,可能启程了?”
老胡忙道:“都已妥当,马上即可出发。”
“那行,我去伺候九娘出来。”她笑着转身回了客房,老胡等了会,却不见人影。
他生怕里面出了事,忙冲进去一看,又默默转身走了出来,蹲在车前闲闲的道:“兄弟们,先歇着吧,今日还不一定能走成呢。”
没一会,郑嬷嬷果然走了出来,叹着气道:“老胡,今天走不了,先把车卸下来吧。”
老胡心下了然,笑着招呼道:“赶到后院去,车厢用油布裹好,谨防着再下雨淋湿。”
孟夷光烦躁得想将裴临川的那张白脸抓成花脸。
从破庙赶到客栈,一路颠簸后,他的伤口又开始渗血。
这个祖宗先前伤成那样,他不一样眼都不眨的到处跑,可到了客栈后,他却开始在那里卖惨,非得使唤她给他换药。
孟夷光只想让他早点闭嘴,忍气吞声给他换完药才去歇息,早上起来见天放晴,用完早饭后打算继续赶路。
大家刚刚要起身时,他白着一张脸也走了过来,一声不吭跟在他们身后,看架势要一起同行。
孟季年非常不待见他,可想到他是为了救孟夷光而受的伤,硬生生憋着没有开骂。
崔氏心里虽然也不太舒服,她还是委婉的道:“国师,你的伤口还未愈合,马车颠簸,仔细着又裂开。”
裴临川面色平平,答道:“无妨。”
孟夷光斜了一眼阿愚,前晚让他拦着裴临川,想来也是一句空话。
她忍着怒气走上前,苦口婆心的劝道:“外面天才放晴,路上泥土都没干透,马车会打滑晃动,又会扯着你的伤口,你快回去歇着,待伤养好些在走也不迟。”
裴临川绷着脸,冷冷的道:“不,你离开我也要走。”
“你!”孟夷光脸一沉想要发火,又硬生生憋了回去,放缓声音道:“我外祖父生辰快到了,再不赶路会赶不上日子,你又不用赶路,就住在这里好好养伤。”
裴临川仍然板着脸,生气的道:“没人给我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