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临川垂眸沉思了半晌,默不作声起身离去。
翌日早上起来,孟夷光正在用早饭,裴临川又来了。
他带着一堆文房四宝,兴高采烈的说道:“我来教你习字。”
他见她还在慢条斯理用饭,嘟哝道:“你怎么这么晚才起床?资质愚钝之人,一定要下苦功夫,万万不可贪睡偷懒。”
孟夷光很想用手里的粥糊到他嫌弃的脸上。
她擦拭完嘴,瞪着他道:“以后,你不许说我胖,说我蠢,心里所想那些不好的话,都不能说。”
裴临川研墨的手停了下来,他神情为难,纠结的道:“那岂不是言行不一致,是要让我说谎么?”
孟夷光也愣了,他本性如此,要他说谎也太为难了点,于是退一步说道:“我是让你闭嘴,你心里怎么想我管不着,但你不能说出来。”
裴临川沉默半晌,抬头眼里又是一片清明,“好。”
“我还有许多事要忙,府里的管事们还等着我去回事,没有功夫习字。”
见她站起来往外走,裴临川呆呆立在案几边,眼神晦暗不明。
这时夏荷急急走进来,一迭声的道:“九娘,不好了,生药铺子有人闹事。
说是吃了铺子里的药,不但没有治好病,肚子痛得受不住,现在正在门口躺着,吵着要个说法。”
孟夷光脸色微沉,生药铺子里自从陆洵坐诊以来,生意非常红火,只怕是惹人眼红,故意寻了泼皮来滋事。
她沉吟一下,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道:“你亲去孟家寻阿爹来,郑嬷嬷去备车,我们前去瞧瞧。”
夏荷得了吩咐忙退了下去,孟夷光脚步匆匆往外赶,走了一段路才发现裴临川也跟在了她身后。
想到铺子里还有陆洵,他去见了只怕又会闹起来,耐着性子停住对他说道:“外面天气热,人多杂乱,你且留在府里,别跟着前去。”
裴临川背着手,眼里明显压抑着隐隐怒火,板着脸说道:“我很厉害,我可以帮你打架。”
孟夷光真想先将这个祖宗打一顿,可只怕他会更为不依不饶。
她换上笑脸,温声道:“我知道你很厉害,铺子不会卖假药,定是有人故意找事。我去报官,让官府人来抓他们进去打板子,不会打架,你且放心,在家里等着我啊。”
裴临川神色缓和下来,虽一言不发,却没有再跟过来。
孟夷光舒出一口气,与郑嬷嬷上了马车赶到朱雀街的药铺,远远就瞧见门口围了一大堆看热闹的闲人。
她忙吩咐道:“让马车从后门绕进去。”
车夫将马车赶到后巷,孟夷光下车从后门进去,陆洵闻声也忙迎上来,先前的温和不见,整个人又凌厉又阴郁。
他恨恨的道:“这些狗东西,铺子里抓的每一副药,开出去的每一张药方,都有留案。
他当时来看病,不过是些头疼着凉,我怎么会开草乌这味药,乱泼脏水不说,还污蔑我陆家上上下下都是庸医害人!”
孟夷光见他浑身的恨意,只怕又想到了其父的冤屈,她心里微叹,安慰着他道:“清者自清,你先别露面,我先去瞧瞧,你放心,我定会让他们还你一份公道。”
陆洵脊背挺直,凛然道:“我问心无愧,自不会怕这些魑魅魉魍。”
孟夷光见劝说无用,又担心着前面的情形,没再说什么疾步走到了大堂。
门口堵着一排伙计,门口的青石地面上,一个中年汉子躺在那里,眨巴着小眼睛,不时像是唱戏般,拉长声音叫唤。
“哎哟,我的肚子好痛,无良庸医害人,黑心铺子抓错了药不承认,拿毒药害人啊,可怜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要死了,这一家子可该怎么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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